沈清梧的手指又动了一下,指甲轻轻刮过齐砚生的手背。他猛地一震,喉咙里涌上腥甜,但还是把那口气压了下去。
他不能倒。
右手还在抖,银针尖离百会穴只有半寸。他用左手死死掐住右腕,骨头硌得生疼,终于把针稳住。可就在这时,岩壁深处传来一声裂响,像玻璃被硬生生掰开。
一道竖直的裂缝出现在隧道尽头,边缘泛着暗红光。空气变得粘稠,呼吸像是吸进沙子。齐砚生抬头,看见一个人从裂缝里走出来。
那人全身裹在黑袍里,脸藏在兜帽下,手里握着一块不规则的碎片。那东西不像金属也不像石头,表面流动着水纹般的光。他每走一步,地面的符文就扭曲一分,重力忽强忽弱,连血珠都悬在半空。
齐砚生认出那是时空碎片。
对方停下脚步,声音像铁片刮过石板:“青囊古瞳,为何看不见未来?”
话音落下,碎片突然炸开。无数镜面凭空浮现,围成一圈,全都对着齐砚生。镜子里的画面开始闪动——他躺在手术台上,胸口插满银针,眼睛睁着,没有呼吸;他站在仁和医院楼顶,身后是沈清梧举针的手,针尖正对他的后心;他还看到自己跪在地上,双手抱着沈清梧的尸体,嘴里不断吐血。
每一幅画面出现的瞬间,他身体对应的位置就传来剧痛。肋骨处像被人用刀划开,后脑一阵刺麻,心脏猛地抽搐。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冲进鼻腔,靠这股刺激才没晕过去。
他低头看沈清梧。她还在昏迷,但耳后的月牙疤正在发烫,金光微弱地闪烁。那些镜子中有几面转向她,开始吸她的光。金芒越来越淡,她的脸色迅速变白,呼吸也浅了。
“不行。”齐砚生低吼。
他扯下左腕的护腕残片,七色丝线早烧成了灰,只剩一点焦黑的印记。他把精血喷上去,印记亮起一丝青光。光晕扩散,挡住最近的一面镜子。镜中影像晃了晃,显出一个细节——所有画面里,他的银针都不在手上。
他明白了。
这些人不是要杀他。是要让他死的时候,连一根针都拿不起。
他抬头盯住黑袍人:“你不敢让我活着看到明天。”
说完,他抓起地上一根断针,狠狠扎进太阳穴。剧痛炸开,眼前一片血红。可就在那一瞬,古瞳最后的青光被强行唤醒。他不再看镜子,而是透过镜面往深处看。
他看到了裂隙内部。
那里有一团黑影,正用无数细线连接着每一块碎片。那些线像是在操控时间的流向,把他的死亡结局一条条拉出来,投射到镜子里。
是他没见过的能力。不是异能,也不是灵脉,更像是……在篡改命运本身。
“原来你在怕这个。”齐砚生咳出一口血,手指抠进地面,“你怕我看到未来,所以先把我该活的日子全毁了。”
黑袍人没说话。但他抬起手,所有镜子突然转向沈清梧。画面变了——十岁的她被人贩子拖进小屋,手臂上扎着针管;她高烧不止,在病床上抽搐,皮肤下有黑色藤蔓游走;最后她睁开眼,瞳孔变成血红色,站在裴玉容身边,亲手给齐砚生喂下毒药。
沈清梧的身体猛地一颤,冷汗浸透旗袍。她开始抽搐,像是被那些画面拉进了记忆深处。
齐砚生怒吼一声,把护腕残片砸向最近的镜子。七色丝线在空中燃起青焰,撞上镜面的瞬间,投影中断。他趁机扑过去,把沈清梧抱进怀里,用身体挡住其他镜面的反射。
“听着。”他在她耳边说,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我不是医生,你是我的命。”
这句话落下的刹那,沈清梧耳后的金光忽然稳定下来。原本被吸噬的灵力停止流失,镜面的虹吸力减弱了一瞬。
齐砚生立刻行动。他抽出断针,用指尖蘸血,在地面画出残缺的镇魂符。符纹歪斜,只完成一半就耗尽力气。但他看清了——裂隙周围的能量流向有一个节点,在右下方三尺处,所有镜面的光线都从那里汇聚。
那就是控制点。
他抬眼看去,黑袍人依旧站在原地,没动也没说话。可齐砚生知道,对方刚才那一击已经暴露了弱点。他不敢直接杀自己,也不敢让沈清梧彻底失控。他在等什么?
答案还没想出来,地面又是一震。裂缝扩大,更多碎片从里面飘出,像雪花一样悬浮在空中。每一枚碎片都映出新的画面——白明洲的女儿被关在铁笼里哭喊;周嫂倒在血泊中,手里还攥着一颗薄荷糖;他自己站在父母坟前,把青铜药杵插进胸口。
这些不是他的记忆。
是未来可能发生的场景。
齐砚生终于明白为什么古瞳看不到明天。不是能力不够,是有人把这些可能性全部切断,提前展示给他看,让他在恐惧中崩溃。
他低头看怀里的沈清梧。她呼吸平稳了些,但还没醒。耳后的金光持续亮着,像是某种本能反应在对抗镜面的力量。
他想起她每次朔日发烧时,自己都在床边绣针。那时她总会抓住他的手腕,说什么都不要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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