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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手托住陆立鼎欲跪的臂膀,掌心传来的颤抖昭示着这位庄主内心的惊惶。

客套寒暄间,瞥见他眼底流转的戒备,不禁暗叹这世道人心。

待他重新落座,我轻叩茶盏边缘,清脆声响惊得陆二娘子手中茶托微微一颤。

实不相瞒,此番携家眷而来,除了江湖道义,确有一桩心事。

我话音未落,陆立鼎端茶的手陡然收紧,釉面茶盏与杯托碰撞出细碎声响。

他强作镇定地笑道:刘庄主但说无妨,陆某洗耳恭听。

我唤过立在廊下的少年,只见他踏着青砖缓步而来,月白劲装束着玄色丝绦,腰间悬着的银铃随着步伐轻响。

杨过抬头时,剑眉星目间的英气让陆立鼎猛地坐直身子——那身姿挺拔如修竹,眉眼间既有少年人的清朗,又藏着历经雕琢的沉稳。

他手中白蜡木枪泛着温润光泽,枪缨上的银饰在烛火下折射出细碎光芒,恍若寒星坠地。

过儿是内子与前夫所出,我抚着少年发顶,感受着他微微紧绷的脊背:但我视之为亲子也,这些年晨昏定省、武学课业从未懈怠。郭大侠初见他时,赐下表字,盼他承袭先祖忠勇,又能克己修身。

陆立鼎的目光扫过杨过身影,喉结动了动:久闻杨家枪法威震天下,今日……

他话音未落,我已抬手打断。

光说无用,过儿,且演练一套你祖上传下的杨家枪。

杨过旋即撤步凝神,白枪在他手中轻若无物。

客厅内桌椅虽多,他却如穿花蝴蝶,枪尖挑过屏风时带起一阵劲风,竟未刮落半幅字画。

原本大开大合的马战枪法,经我改良后更显灵动,枪缨翻飞间,寒光化作虚影。

最妙的是那三式回马枪——第一枪佯攻左侧,枪杆忽转横扫中路;第二枪借势下沉,枪尖擦着地面直取脚踝;第三枪最为精妙,少年旋身时足尖点地,白枪如银龙倒卷,枪尖堪堪停在陆立鼎喉前三寸。

整套枪法收势时,杨过气定神闲地单手持枪,枪杆在掌心转出漂亮的枪花。

陆立鼎望着少年额间未凝的薄汗,再看向端坐品茶的我与抚掌微笑的妻子,忽然意识到这看似随意的枪法展示,实则暗藏玄机——展示杨家底蕴,显露少年武艺,更无声宣告着:刘家援手,绝非仅凭一腔热血。

好!好枪法!

陆立鼎起身鼓掌,却发现掌心已沁出冷汗。

他终于明白,这场突如其来的援助,既是雪中送炭,更是精心谋划的棋局。

而自己,已然身在局中。

雕花红漆长桌上,十二道热菜蒸腾着乳白雾气,将鎏金酒壶映得朦胧。

我执起锡壶往白瓷杯中斟酒,琥珀色的酒液顺着壶嘴蜿蜒而下,在杯中泛起细密酒花。

陆立鼎搓着手接过温好的酒,粗粝的指节在杯壁留下深色指痕,与他身上那件半新不旧的青布长衫相得益彰。

“陆兄可知,我与杨家的渊源,要从牛家村那夜说起。”

我将酒盏搁在八仙桌的云纹镂空处,窗外的风掠过檐角铜铃,叮咚声里混着席间笑闹。

三十年前那个雪夜忽然鲜活起来,郭啸天与杨铁心两柄长剑刺破寒雾,他们的妻子裹着猩红斗篷立在柴扉前的模样,恍如昨日。

“杨康那孩子……”

酒过三巡,喉间泛起微微灼痛。

杯底沉渣晃动,倒映出杨康少年时玉雪可爱的面容。

他本该是将门虎子,却被完颜洪烈抱去王府养在敌营,金丝绣袍下藏着撕裂的灵魂。

我想起嘉兴烟雨楼那场恶斗,他脖颈上的软猬甲映着月光,眼中疯狂与绝望交织。

“他一生都在忠义与荣华间撕扯,最后……”

话音戛然而止,杯中的酒泛起涟漪,不知是手在抖,还是心在颤。

提到穆念慈时,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口缺口。

那年她在比武招亲擂台上,红绸翻飞间枪挑小梁王的英姿,与她在破庙油灯下缝补衣衫的佝偻身影重叠。

“她的性子太过执拗,可若不是她在背后咬牙硬撑,过儿哪能平安长大?”

喉头突然发紧,仰头饮尽杯中残酒,辛辣滋味混着酸涩在胸腔翻涌。

那些年,寒冬,她咳着血给过儿熬粥,自己却只肯啃冷硬的窝头,单薄的脊背在风雪中弯成脆弱的弧度。

“我这些年广置田产,不过是想给她们母子铺条后路。”

话音落下时,席间忽然静了一瞬。

陆二娘子垂眸轻抚腕间银镯,烛光在她眼角映出细碎的光。

陆立鼎将凉透的酒一饮而尽,喉结不时滚动。

夜风卷着残宴香气穿堂而过,檐下灯笼在风中摇晃,将满院光影搅成斑驳碎金。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词句,在酒暖灯昏里化作无声叹息。

有些话不必说透,懂的都懂。

酒过三巡,厢房里氤氲着醉人的暖意。穆念慈垂首替杨过布菜,鬓边银簪随着动作轻晃,烛火在她眼下投出两道淡淡的阴影。

我正说着往事,忽见她握筷的手微微一颤,抬起头时,那双平日里沉静如水的眸子竟泛起淡淡的红意,像被霜打过的海棠,带着令人心疼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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