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鸢没说话,却在心里理清了一件事——
福来居那掌柜昨日对她的逼迫,极有可能是想借摊子洗钱、遮罪。
她拒绝了,也就躲过了这一刀。
福来居掌柜抬眼看孟鸢,眼里竟带着恨意:“都是你——”
话没说完,一只茶盏“啪”地落地。
县令冷声:“她帮你挡了灾,你反怨她?”
堂内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宋辞上前一步,淡淡道:“孟姑娘既未从你受过半分好,自然也不会被你牵连。
你想嫁祸她,证据呢?”
掌柜被问得哑住。
他确实没证据,只是想拉别人下水。
而孟鸢——正是最好拉的那个。
但宋辞这句话,是给她压上一层护。
堂内文吏心里都明白——
京里来的人,表面公正,实际哪句话不是立规矩?
孟鸢轻轻捏了捏指尖,面上却淡得很。
福来居掌柜被拖出去的时候,还在骂骂咧咧:“都是因为你——你害我——我早该把你摊子——”
孟鸢轻轻侧了下脸。
那一瞬,宋辞忽然道:“看着她的摊子出事,你是想拉她陪葬?”
掌柜闭了嘴。
被拖走那刻,他才意识到——
自己已经失去资格去威胁任何人。
堂内重归安静。
县令叹道:“姑娘,你今日来此,不是因祸,乃是因福。”
宋辞接道:“席面的确要你。”
县令看她:“你可愿?”
孟鸢抬眼:“做多少菜?”
县令被问得一愣,随即笑:“十道足够。”
孟鸢:“十道,不多。”
宋辞轻声:“姑娘竟敢说不多?”
“能吃就行。”她语气淡得像在说风吹草动,“既然要做,我做得踏实些。”
县令点头:“好。”
但他忽然看向孟鸢:“今日席面的最后一道,是献给上官的。”
孟鸢心里一震。
宋辞低声:“那位,会在席间出现。”
“那位……”
不同于县令,那位是真正握着实权的人。
临安在暗处听见,手里书袋几乎捏皱。
这意味着——
嫂嫂将面对的,是能一念定人生的权势。
他喉咙发干:“嫂嫂……”
孟鸢仿佛听到临安的心跳,轻轻回头看了一眼。
眼神平静,却能让人心放下来。
“大人如何,我照做便是。”
县令忽然问:“姑娘,你不害怕?”
孟鸢淡淡:“害怕有什么用?”
宋辞看着她,忽然轻声笑了。
临安胸口一紧,却也微微松了五分。
孟鸢第一次真正踏入“权场”的边缘,
却硬生生站得比任何人稳。
更要命的是——
她才刚站稳,对方就盯上她了。
宋辞暗暗看着孟鸢,心中某处微微动了一下。
可还没等气氛落下,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
是另一个衙役冲上来,面色惊慌:“禀大人——外头……有人堵在县衙口,说要见做吃食的孟娘子!”
县令眉头一锁:“谁?”
衙役吞口唾沫:“书院学子……三十多个。”
堂内众人:“……”
宋辞:“……”
孟鸢:“……”
临安在门外:“……”
衙役继续道:“他们说……娘子若被难为,他们就集体明年不考童生了。”
县令:“…………”
宋辞轻声:“姑娘,你的人……很忠心。”
孟鸢扶额:“那群孩子,心真不怕操。”
堂内所有人竟被逗笑。
县令叹息:“先把他们安顿好,省得吵闹。”
衙役立刻去处理。
宋辞转向孟鸢,声音温柔了几分:“姑娘,你若有心事,可与我说。”
孟鸢却只抬眼,轻轻吐出两个字:
“不用。”
席面还没开始,风波已起。
真正的麻烦,还在后头等着她。
县衙后院被暂时清了出来,十来张桌案被摆得整整齐齐。
衙役来来往往,脚步带着点紧绷。
没人敢随便喘大气——今天这一席,坐的不是寻常官。
孟鸢走进去时,堂内已有不少人盯着她。
不是怠慢,也不是轻视,而是一种“怎么看都不像能做官席的小娘子”的怀疑。
宋辞站在一侧,朝她微点头。
那动作像是在替她撑腰。
临安被困在外院,被衙役挡住,一张小脸紧得发白:“我就站一会儿,不闹事的……”
衙役头摇得像拨浪鼓:“县里席面,童生也不能入。”
临安只能抓着门框,眼睛死死盯着嫂嫂的背影。
苏明站得远一点,扇子慢悠悠晃着,眼神却一直追着孟鸢的动作,那神情像是在默默数她今天会遇上多少麻烦。
官席的规矩是什么?
不是摆什么,而是谁动筷子先。
孟鸢不懂,且不问。
她只遵自己节奏,把那几样材料一一摊开。
当她把第一道“白汤鸡脯”端上前时,大堂里瞬间静了。
这道菜看着不起眼,通体雪白,汤汁淡淡,连香味都不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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