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走进书房时,赵珩正对着一幅北境舆图出神。烛火在他侧脸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指尖在标注着“雁门关”的位置反复摩挲。
“殿下,驿使找到了!”秦风解下沾雪的披风,单膝跪地,“三皇子的人果然动了手,幸好属下赶到及时,密报完好无损。”
赵珩抬眼,目光从舆图上移开:“活口招了?”
“招了。”秦风点头,“供出是三皇子的贴身侍卫指使,还说……丽贵妃的表兄,曾暗中给他们送过银两。”
赵珩的指尖在案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像是在计算着什么。“知道了。”他淡淡道,“活口看好,别让他死了。”
“是!”秦风迟疑片刻,又道,“殿下,苏姑娘似乎早就知道三皇子会动手,她今日特意提醒属下,说驿道可能有险。”
赵珩的动作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深意:“她倒是消息灵通。”
秦风没听出他语气里的试探,只当是夸赞:“那姑娘确实聪明,刚才还提醒属下,此事不宜声张,免得打草惊蛇。”
赵珩没再说话,只是挥了挥手:“你先下去歇息吧,明日一早,陪朕去见陛下。”
秦风退下后,书房里又恢复了寂静。赵珩重新看向舆图,目光却没在雁门关停留,而是缓缓移向了京城的位置——那里,丽贵妃的府邸与三皇子的宅院,隔着三条街,却像有无数条暗线连在一起。
苏璃……她到底知道多少?
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
他想起那个在碎玉轩里,敢替丽贵妃顶罪的小宫女;想起她在藏书阁里,对《宫规》的独到批注;想起她刚才分析局势时,那份远超宫女儿的冷静与通透。
这个女人,像一口深不见底的井,总在不经意间,让他看到意外的风景。
“进来吧。”赵珩对着门外道。
苏璃推门而入,身上还带着风雪的寒气。“殿下叫奴婢?”
“你似乎很了解三皇子和丽贵妃。”赵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在碎玉轩时,你就看出来了?”
苏璃的心一紧,知道这是躲不过的盘问。她垂着眼,语气平静:“奴婢只是看得多了,听得多了。丽贵妃每次收到母家的信,三皇子的人总会在次日去碎玉轩拜访,说是‘请教诗词’,可两人关在房里半个时辰,出来时脸色都不好。”
这是她在碎玉轩时确实观察到的细节,用这些来解释自己的“先知”,最不容易引起怀疑。
赵珩盯着她看了许久,见她神色坦然,才缓缓道:“你说得对,现在不能动他们。但也不能让他们太得意。”他从案上拿起一份奏折,“这是秦风从活口身上搜出的,三皇子与西域商户的交易清单,里面不仅有断肠草,还有……私盐。”
苏璃的瞳孔骤然收缩。私盐是重罪,足以诛连九族!
“殿下打算……”
“交给陛下。”赵珩的语气带着一丝冷意,“陛下虽病重,却还没糊涂到看不清孰轻孰重。三皇子触碰了底线,就算有丽贵妃护着,也讨不了好。”
苏璃明白了。这是借刀杀人,而且借的是皇帝的刀。既不用自己动手,又能重创对手,还能在皇帝面前表现出“忠心”,可谓一举三得。
“只是……”苏璃犹豫道,“陛下病重,若是动了气,怕是……”
“气也得气。”赵珩打断她,“若是连这点风浪都经不起,这江山,他也坐不稳了。”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何况,朕需要一个机会,一个彻底掌控京畿兵权的机会。”
苏璃的心猛地一跳。原来,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借三皇子私盐案,牵连丽贵妃的母家,再以“稳定局势”为由,请求皇帝将京畿兵权交给他,彻底架空对手!
好深的算计!
“殿下英明。”苏璃低下头,掩去眼底的震惊。她越来越觉得,赵珩的心机,比书里描写的还要深沉。
赵珩看着她,忽然道:“明日,你随朕一起去见陛下。”
苏璃愣住了:“奴婢?”
“对。”赵珩点头,“你是掌书宫女,整理文书时‘偶然’发现了这份交易清单,合情合理。而且……”他嘴角勾起一抹深意,“你在碎玉轩待过,由你来说出丽贵妃表兄参与其中,更有说服力。”
苏璃明白了。他不仅要利用她的身份,还要将她彻底推到风口浪尖,让她成为与三皇子、丽贵妃对立的人。
一旦踏出这一步,她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奴婢……遵旨。”苏璃的声音有些干涩。她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
赵珩似乎很满意她的顺从,从案上拿起一件披风:“夜里冷,披上吧。”
那是一件玄色的披风,边缘绣着暗金色的云纹,一看就不是宫女能穿的。苏璃愣了愣,没敢接。
“让你穿就穿。”赵珩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明日见陛下,总不能冻得瑟瑟发抖,丢了东宫的脸面。”
苏璃只能接过披风,披在身上。披风很长,几乎拖到地上,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龙涎香,与赵珩身上的味道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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