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汁的苦涩在舌根化开,带着一股清冽的凉意,勉强压下了体内瘟毒带来的阵阵阴寒与恶心。我放下药碗,看向坐在桌边的墨林。他脸色依旧有些发青,但比前几天好了些,正低头摆弄着那面裂纹更显的地师罗盘。
“师门回信了。”墨林没有抬头,声音低沉,“信是加急送来的,今早刚到。”
房间里,我、青禾、胖子都看向他。
“信里怎么说?”胖子急着问。
墨林从怀里取出一封封着火漆的信笺,小心展开。信纸是特制的黄麻纸,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带着地师一脉特有的、与地脉相合的沉凝气息。
“信是地师一脉驻守东域的长老亲笔。”墨林快速浏览,拣重点说,“长老说,我们上报的‘北邙山地气污染、澜沧江水脉浊意、疑似血瘟教复燃、且有高阶邪力投影现世’一事,已引起宗门高度重视。东域数州近来,确实有零星邪教活动、地气微澜的报告,但以澜州此次最为明确、危害也最显。”
“宗门已加派两位资深执事,携专克污秽地气的‘镇秽盘’和‘净地符’,星夜兼程赶来澜州,预计三日后抵达。他们将接手后续的调查,并协助我们清除体内瘟毒、净化地脉水气。宗门严令,在执事抵达前,我们不得再擅自行动,以保全自身、收集信息为要。”
两位资深执事,带着专门的法器……地师一脉的应对,算是相当迅速和重视了。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还有,”墨林顿了顿,看向我,“长老在信中提到,我们对那‘邪力投影’的描述,以及林兄你提及的,星核与海皇令共鸣时对其产生的‘短暂克制’,让宗门想起了一则久远的秘闻。”
“什么秘闻?”我问。
“关于‘星月之力’,对某些源自‘归墟侧’或‘外道’的、极度污秽邪力,可能存在的‘先天克制’。”墨林缓缓道,“上古传说,星力清正浩渺,月华纯净皎洁,皆是混沌未分时,最接近‘道’之本源的力量显化。而归墟之力,外道邪力,则是极致的‘混乱’、‘终结’与‘扭曲’。二者在某种程度上,互为天敌。但这也只是传说,记载极少。林兄你当时的情况,或许印证了这一点。”
星月之力,克制归墟侧邪力?我想起镇海碑前,星核冰魄与月华对污秽的净化;想起虚空夹缝中,星月之契与混沌的关联;也想起昨夜,那淡蓝光晕让暗红虚影出现的那一丝“退缩”。
这并非空穴来风。但我的星核冰魄只是碎片,青禾的月华之力也非本源,这种“克制”目前看来极其有限。
“宗门长老说,若此说为真,那林兄你体内的星核之力,以及云大小姐的月华,或许能成为祛除瘟毒、乃至未来应对类似威胁的关键。但具体如何运用,还需等执事们到了,结合你们实际情况,再行参详。”
也就是说,地师一脉也暂时没办法,只能等。但至少,指出了一个可能的方向。
“墨家那边呢?”青禾问。
墨林摇头:“还是那句话,叔父行踪是机密,他们也在查,有消息会通知。关于血瘟教和昨晚的事,他们只回了一句‘已知晓,勿妄动’,再无其他。”
墨家的态度,依旧暧昧不明,透着一种事不关己的疏离和谨慎。这让人有些不舒服,但也无可奈何。
“城里有什么动静?”我转向胖子。
“嘿,动静大了!”胖子来了精神,压低声音,“昨天一早,城主府就贴了告示,说近日天干物燥,恐有时疫,让各家注意饮食饮水清洁,还组织了大批人手,全城洒扫,清理沟渠,那架势,比过年除尘还认真!码头区那边,巡河的兵丁多了好几倍,白天黑夜都不歇。还有,我听说啊,”他声音更低了,“城主府和几个大户,都在悄悄囤积药材,特别是祛瘟解毒、清心安神的那几味,市面上的价格都开始涨了!”
官方开始行动了。清理沟渠是明面上的,囤积药材是暗地里的准备。看来钦天监的建议和昨晚的动静,让城主府也感到了压力,开始做最坏的打算。
“另外,”胖子补充道,“城里开始有传言了,说北邙山闹了厉害的‘山瘟’,死了好几个采药人,邪乎得很。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说,在江上看到过‘鬼兵借道’,阴气森森。传得有鼻子有眼,人心有点慌慌的。”
谣言开始出现了。这未必是坏事,至少能让百姓有所警惕。但也可能是有人故意散播,制造恐慌。
“青云斋这边,”青禾开口,“父亲昨夜回来后,又加强了内院的防护,调了几个身手好的老伙计回来。铺子里的生意照常,但进出货物的盘查严了很多。父亲今早出门了,说是去拜访几位在药材行会和城主府有分量的老朋友,打探消息,也顺便……看看能否通过他们的渠道,寻访一些能解‘奇毒’的方子或高人。”
云守静也在尽力。他在用他的方式和人脉,为我们,也为澜州城,争取时间和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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