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谨遵老爷教诲。”
曾秦躬身应道,态度一如既往的恭敬。
薛宝钗端坐着,丰润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看着曾秦在贾府最高长辈们面前从容应对,谦逊得体,心中那份复杂难言的情愫更深。
他像一块被尘土暂时掩盖的美玉,如今尘埃拭去,光华灼灼,令人无法忽视。
史湘云快人快语,拉着黛玉的袖子低声道:“林姑娘你看,曾举人如今可真真是了不得了!连政老爷都夸他呢!”
林黛玉微微颔首,一双似泣非泣的含情目在曾秦身上流转,见他青衫磊落,言谈清朗。
与满堂锦绣富贵相比,别有一番风骨,心中亦是不由暗赞。
只是见旁边宝玉那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又觉好笑,轻轻刺了他一句:“可见是真才实学,比那等只会混闹、听些没来由闲气的强。”
贾宝玉正心里酸涩,觉得曾秦一来,连老祖宗、父亲的目光都被吸引了去,姊妹们也都在议论他,此刻被黛玉一刺,更是难受。
霍地站起身,嘟囔道:“不过是一幅画罢了,有什么了不起!我乏了,回去歇息了!”
说罢,竟是不顾礼数,径直掀帘出去了。
“宝玉!”
王夫人唤了一声,见他头也不回,只得对贾母无奈道,“这孩子……”
贾母叹了口气,摆摆手:“由他去吧。”
目光重新回到曾秦身上,越发和蔼,“好孩子,别理他。你连日辛苦,快回去好生歇着。需要什么,只管跟你凤姐姐说。”
“谢老祖宗关怀。”曾秦再次行礼告退。
王熙凤亲自送他出了荣禧堂,又说了许多体贴周到的话,直看着他往自己小院方向去了,这才转身回去。
心中已在盘算如何借着曾秦这股东风,再为贾府,也为自己,谋些实在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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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秦回到小院,香菱、袭人、麝月、平儿等人早已得了消息,备好了热水热茶,香菱和莺儿更是眼巴巴等在门口。
见他回来,众女俱是面露喜色与自豪,纷纷上前道贺。
“相公辛苦了!”
“快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小院内一片温馨忙碌。
曾秦看着眼前这些真心为他高兴的女子,心中也泛起一丝暖意。
他简单洗漱后,换了家常衣服,坐在书房里,慢慢啜着麝月递上的参茶,听着她们兴奋地议论着府里府外对今日之事的反应。
荣耀加身,众人追捧,确实令人心潮微漾。
但他更清楚,这一切的根基,在于实力,在于圣眷,也在于他步步为营的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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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缀锦楼内。
迎春独自坐在临窗的榻上,窗外暮色四合,最后一缕天光映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
她没有点灯,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日曾秦送给她的画像卷轴,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枯寂的庭院。
荣禧堂那边的热闹与喧嚣,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与她无关。
曾秦的身影,曾秦的才华,曾秦今日受到的隆重礼遇……一幕幕在她脑中回放。
他是那样的耀眼,如同骤然升起的星辰,光华万丈,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而自己呢?
二木头。
懦小姐。
可有可无的二姑娘。
那日他温和的注视,那句“若能日日手谈”的期许,此刻想来,如同一个遥不可及的美梦。
当时只觉得惶恐,觉得不合礼数,下意识地拒绝。
可如今……心底那点被强行压下的悸动与悔意,如同藤蔓般疯狂滋生,缠绕得她几乎窒息。
如果……如果那天,她能有勇气,哪怕只是微微点一下头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让她心惊肉跳,又带着一丝隐秘的、刀割般的疼痛。
“姑娘,天都黑了,怎么也不点灯?”
司棋端着一盏烛台进来,将室内照亮。
她看着迎春失魂落魄的样子,以及她手中紧紧攥着的画轴,心中顿时明白了八九分。
她放下烛台,走到迎春身边,叹了口气:“姑娘,你这又是何苦?既然心里惦着,那日为何……为何不顺势应了呢?”
迎春被说中心事,身子微微一颤,低下头,声音细弱带着哽咽:“应?如何应?我……我是什么身份,他……他如今又是什么势头……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我能妄言的?父亲、太太他们……怎会答应……”
她的话语断断续续,充满了无奈与苦涩。
这就是她的苦衷,身为贾府二小姐,却如同浮萍,婚姻不过是家族权衡利益的筹码。
曾秦虽有才,却出身寒微,如今虽得圣眷,毕竟根基尚浅。
父亲贾赦贪婪势利,邢夫人懦弱无能,谁会为她考虑这点微不足道的女儿心思?
司棋是爆炭脾气,闻言又急又心疼:“我的好姑娘!你怎么净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是,婚姻是父母之命不错,可如今曾举人简在帝心,前程似锦,连老爷太太、老祖宗都对他另眼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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