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市综合体育馆的喧嚣,在双打二结束的瞬间达到了顶峰,又随着山海队众人簇拥着伤员退场而迅速沉淀为一种紧绷的寂静。胜利的喜悦被林松阳煞白的脸色和无力垂落的左臂冲淡,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汗水和隐隐的血腥气。
医疗室的门在身后关上,将大部分嘈杂隔绝。惨白的日光灯光照亮了狭小的空间,也照亮了沈昭军医冷若冰霜的脸。
林松阳被小心地安置在检查床上,左肩的护具和湿透的运动服被轻轻剪开。暴露出的肩部皮肤红肿发烫,几处明显的淤青已经开始显现。沈昭的手指如同精密的手术刀,按过每一个关键点位,林松阳额头的冷汗瞬间又冒出一层,但他死死咬着下唇,一声不吭。
陆云川、陆云溪站在一旁,程野焦急地搓着手,贺兰雪、巴图、陈海星和苏茉则挤在门口,透过玻璃窗紧张地向内张望。
“急性肩袖肌群及三角肌前束拉伤,伴有韧带扭伤和关节囊炎症。”沈昭的声音比医疗室的灯光还要冷,“局部出血,肿胀明显。MRI(核磁共振)是必须的,但眼下……”她看了一眼陆云川,“我可以进行紧急处理镇痛消炎,但剧烈运动绝对禁止。至少需要两周以上的系统理疗和制动,才能讨论恢复训练的可能性。”
她的话像一块块冰砖,砸在每个人心上。两周?别说下一场单打一,就是后面的比赛也赶不上了。
“没有……其他办法吗?”陆云溪轻声问,眼中满是担忧。
沈昭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林松阳:“你现在左手能抬起来吗?哪怕一点点。”
林松阳尝试移动左臂,刚抬起不到十公分,一阵钻心的剧痛就让他的手臂不受控制地垂落,连带整个身体都痉挛了一下。
答案不言而喻。
陆云川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深沉如夜。他走到林松阳面前,蹲下,平视着他的眼睛:“松阳,你做得已经足够多,足够好了。接下来,交给队友。”
林松阳冰蓝色的眼眸里翻涌着不甘、愤怒,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如释重负?左肩那无时无刻不在尖叫的疼痛,早已超出了意志力能够完全屏蔽的范畴。他知道教练说的是对的,但那种在关键时刻被迫退场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对不起。”他沙哑地挤出三个字,别开了脸。
“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陆云川的语气斩钉截铁,“你为团队拼下了一场几乎不可能的胜利。现在,你的任务是配合沈医生,尽快恢复。其他的,”他站起身,目光扫过门口的其他队员,“交给我们。”
决策时刻:谁面对“暴君”?
医疗室外的小休息区,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大比分2:0领先,手握三个赛点(团体赛五场三胜),形势一片大好。但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北境荆棘的队长,那个仅凭一个手势就让人心底生寒的雷烈。而山海队这边,状态完好的主力,只剩下刚刚经历过双打二精神透支的苏茉,以及尚未出场但同样经历了高强度备战的陈海星。巴图腿伤未愈,贺兰雪单打实力虽强但风格未必克制雷烈这种类型,且体力也并非最佳。
“下一场,单打一。”陆云川的目光在苏茉和陈海星脸上移动,“雷烈一定会出场。他的风格你们都看到了,强硬,直接,充满压迫性,而且……不择手段。韩钢和石磊高远他们的做法,很可能只是开胃菜。雷烈作为队长,只会更甚。”
苏茉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冷静锐利,只是眼底深处有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陈海星靠在墙边,异色瞳望着天花板,手指无意识地捻着锁骨下的纹身,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教练,”苏茉率先开口,声音有些干涩,“从数据模型分析,雷烈的正手直线突击和底线相持能力是他的绝对强项,但他的反手在应对大角度快速变线时,稳定性比正手低约百分之十二。他的网前技术相对朴实,更依赖力量和预判。如果由我出战,可以尝试用旋转控制和节奏变化,将比赛拖入多拍,消耗他的耐心,寻找其反手漏洞。”他顿了顿,补充道,“但我的体能和对抗能力是短板,如果被他抓住机会进行持续的力量压制,风险会很大。”
陆云川点了点头,看向陈海星:“海星,你呢?”
陈海星放下手,异色瞳转向陆云川,嘴角勾起一抹惯有的、却没什么温度的弧度:“雷烈这种人,数据和常规战术对他的效果恐怕有限。他打的是‘气势球’和‘心理球’。对付他,可能需要的不是破解他的技术,而是……打破他的节奏,甚至,比他更不按常理。”他看了一眼医疗室的方向,“松阳和苏茉刚才那场,其实已经摸到了一点边——用超越常规的信任和默契,打乱对方的精密算计。但雷烈不是石磊和高远,他的心理素质恐怕更强。”
“所以,你的建议是?”陆云川问。
“我上。”陈海星直起身,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难得的认真,“我的风格更‘飘忽’,更不容易被他抓住规律。而且,”他异色瞳微微闪烁,“我比较擅长应付……各种‘意外情况’。”他意有所指,显然指的是北境荆棘那些盘外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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