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音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
他手里还拿着准备洗的灵蔬，此刻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眼神慌乱地瞟向凌清玄，又迅速垂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他们昨晚才……这孩子是怎么知道的？！难道……
凌清玄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裂痕，一丝名为“愕然”的情绪极快地掠过眼底。
他下意识地也看向慕清音，两人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和一丝……被孩子戳破的窘迫。
但他终究是凌清玄，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只是那微微抿紧的唇线和悄然泛上些许不易察觉淡红的耳廓，泄露了他并非全然无动于衷。
而靠在门边的夜闵，在听到念念那石破天惊的宣布时，先是猛地一愣。
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又温暖的事情，他那张总是带着几分阴郁和疏离的脸上，嘴角不自觉地，完全不受控制地微微向上勾起。
那是一个极其清浅的弧度，却如同冰河解冻，春回大地，瞬间驱散了他眉宇间常年笼罩的寒意，让他整个人都显得生动柔和起来。
他迅速低下头，掩饰住这个突如其来的笑容，但肩膀几不可察的轻微耸动，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没想到，这个家的“定局”，会是由这个最小的，看似最懵懂的孩子，以这样一种充满戏剧性和欢乐的方式，正式揭开。
念念可没空去仔细分析大人们复杂的心路历程。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是“第一个宣布好消息的人”的巨大成就感里。
他见大人们（除了哥哥好像有点奇怪）都没说话，以为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或者高兴傻了，于是更加卖力地手舞足蹈，继续用他清脆的童音，描绘着在他心中最完美的未来图景：
“所以！从今天开始！”他伸出肉乎乎的手指，先指向凌清玄，“爹爹！”再指向慕清音，“和阿爹！”最后指向夜闵房门的方向，“还有哥哥！和念念！”他张开双臂，做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全世界的动作，小脸上洋溢着无比灿烂和幸福的光芒，大声地总结陈词：
“我们——永远——是——一家人啦——！”
“一家人”三个字，被他念得格外用力，充满了神圣的意味。
小厅里再次陷入一种奇异的安静。
但这一次，不再是尴尬和窘迫，而是一种被巨大暖流包裹的、无声的动容。
慕清音看着念念那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的快乐笑容，看着他努力想要表达“我们是一家人”的急切模样，心中的羞涩和窘迫渐渐被更汹涌的柔情所取代。
是啊，他们是一家人了。
这不是他内心深处也期盼着的吗？
只是没想到，是由这个孩子，如此直白而热烈地宣告出来。
他放下手中的灵蔬，走到念念身边，蹲下身，轻轻将他拥入怀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充满了肯定：“对，念念说得对，我们是一家人了。”
凌清玄也走了过来。他没有蹲下，只是站在慕清音和念念身边，高大的身影投下安全的阴影，将两人笼罩其中。
他伸出手，第一次，如此明确地，同时落在了慕清音的肩头和念念的发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