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甫落，就见那艘官船靠岸，几名身着官服，气势不凡的人走了下来，恰好路过那酒楼门口。
为首一名中年官员，面容刚正，见到门口的混乱，眉头立刻皱起。
“何事喧哗？”他声音不高，却自有一股威严。
那伙地痞见来人气度不凡，身后跟着的随从也明显是练家子，气焰顿时矮了半截。
周围有百姓认得这位官员，乃是新上任的巡按御史，以刚正不阿着称，立刻七嘴八舌地将事情说了。
巡按御史听完，脸色一沉：“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岂容尔等跋扈！来人，拿下！本官倒要看看，是谁在纵容此等恶行！”
随从应声而上，将那伙地痞尽数擒下。
那对老夫妇跪地叩谢，周围百姓也纷纷叫好。
楼上的包厢里，念念看得目瞪口呆。
凌清玄这才缓缓道：“看见了吗？恶因积累，终遇恶果。这位巡按御史的出现，并非偶然。他新官上任，微服私访，体察民情，此乃善因。路见不平，秉公执法，铲除奸恶，此乃善行。其背后，关联着朝廷法度、吏治清浊，是更大层面的因果。你方才若出手，不过是小惩大诫，而如今，这伙地痞将受到律法制裁，背后纵容之人或许也会被揪出，此地方能得一段时间的安宁。这才是更彻底地了结这段因果。”
念念似懂非懂，但大眼睛里却闪烁着思考的光芒。
他隐约感觉到，因果好像一条很大很大的河。
他之前只想捡起一颗小石子丢进去，激起一点水花，而爹爹指的，却是如何引导河流的方向。
夜闵也陷入沉思。
凌清玄的话，给他打开了另一扇窗。
力量，并非只有直接打杀一种运用方式。
借势、引导、顺应规律……或许，驾驭魔元，对抗魔主，也需要更多的智慧，而非纯粹的力量对抗。
慕清音微笑着给凌清玄夹了一筷子菜，眼中满是钦佩与柔情。
他的道侣，总是能在最寻常处，揭示最深刻的道理。
接下来的几天，凌清玄又带着念念观察了城中几个不同的例子：
一个乐善好施的药商如何积累善缘，在遭遇困境时得到众人相助；
一个赌徒如何一步步耗尽家财，妻离子散；
一个寒窗苦读的学子如何因一念之善（救起落水的孩童，而那孩童的父亲恰好是主考官），得以金榜题名……
每一个例子，凌清玄都引导念念去感受其中的因果脉络，去理解“因”是如何一点点积累，最终导致“果”的显现。
念念对自身言灵之力的感受，也似乎在潜移默化中发生着变化。
他不再仅仅将其视为一种“言出法随”的强大能力，而是开始思考，每一个词语背后，牵动的会是怎样错综复杂的因果线，又会带来怎样连锁反应。
他甚至开始尝试进行一些极其微小的“干预”。
比如，看到一只受伤的小鸟，他会小声说：“小鸟的伤，快点好起来。”
那小鸟的伤口愈合速度便会微微加快，但念念付出的代价极小，只是精神稍微疲惫一点。
又比如，对一个愁眉苦脸的卖花小姑娘，他会悄悄说：“姐姐的花，今天会卖光。”
结果那天，小姑娘的花确实比平日卖得快些，但念念也感觉到，似乎有某种无形的“平衡”被触动。
他隐约察觉到，或许在另一个地方，另一个卖花人可能会生意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