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宸凝视他片刻,缓缓点头:“好,就你了。备马,我们即刻出发。”
一刻钟后,三骑出营寨北门。赵宸居中,杨震、佟养真一左一右。营寨大门缓缓关闭时,杜松站在墙头,望着那三个单薄的身影融入暮色,眼眶发热。
他忽然高举佩刀,嘶声高喝:“擂鼓——为阁老壮行!!!”
咚咚咚咚——
战鼓如雷,响彻营寨,也响彻四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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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真中军大帐。
努尔哈赤正在与诸贝勒议事。这位四十三岁的女真首领端坐虎皮椅上,面容刚毅,目光如鹰。他身侧站着八旗旗主——代善、阿敏、莽古尔泰、皇太极、阿济格、多尔衮、多铎、岳托,个个剽悍。
“父汗,”次子代善进言,“明军残部困守孤寨,已成瓮中之鳖。明日总攻,必可全歼!”
“不可轻敌。”四子皇太极摇头,“明军虽败,但营寨坚固,火器尚存。强攻必有损伤。不如围而不打,待其粮尽自溃。”
“八弟太过谨慎!”莽古尔泰冷哼,“我八旗勇士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那些明狗!”
正争论间,帐外忽有亲兵来报:“大汗!明军使者求见!”
“使者?”努尔哈赤皱眉,“何人?”
“自称……大明首辅赵宸。”
帐内瞬间安静。
“赵宸?”努尔哈赤缓缓起身,“那个扳倒郑贵妃、推行新政、重建水师的赵宸?他……在辽东?”
“是,只带两人,已到营门外。”
诸贝勒面面相觑。首辅亲至敌营,这是前所未有之事。
“父汗,此必是缓兵之计!”代善急道,“不如直接拿下……”
“不,”努尔哈赤摆手,“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这位名满天下的赵阁老,究竟是何等人物。”
他重新坐下,整了整衣袍:“传!”
片刻后,帐帘掀开。
赵宸缓缓走入。他依然披着厚裘,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看起来像个久病未愈的书生。但当他抬眼看向努尔哈赤时,那双眼睛里的光芒,让在场所有女真贵族都为之一凛。
那不是恐惧,不是哀求,而是一种……平静的审视。
“大明内阁首辅赵宸,”他微微颔首,“见过建州卫都督。”
只称“都督”,不称“大汗”,这是刻意提醒——在朝廷法理上,努尔哈赤只是大明的建州卫都督佥事。
努尔哈赤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很快压下:“赵阁老远来辛苦。赐座。”
有亲兵搬来木凳。赵宸坐下,杨震与佟养真立于身后。
“阁老此来,是代表大明皇帝求和?”努尔哈赤开门见山。
“不,”赵宸摇头,“是来给都督指一条生路。”
帐内哗然!莽古尔泰拍案而起:“放肆!我八旗铁骑已破辽河,明日便可踏平明军营寨!你一个病夫,敢在此大言不惭?!”
赵宸看都没看他,只盯着努尔哈赤:“都督以为,此战必胜?”
“五万对两万,胜算几何,阁老应比我清楚。”
“那都督可知,”赵宸缓缓道,“就在三日前,黑水洋上,我大明水师全歼葡萄牙、荷兰、日本三国联军十二艘战舰,毙敌四千,俘获战舰五艘。南洋水师提督俞咨皋已率得胜之师北上,不日将抵达天津卫。”
他顿了顿:“届时,三万水师精锐登陆,自山海关入辽,与辽东、蓟镇守军合兵,兵力可达八万。都督以为,你这五万人,可敌得过八万以逸待劳的明军?”
帐内死寂。所有贝勒的脸色都变了。
“胡言乱语!”代善厉声道,“三国联军岂是那么容易全歼的?”
“是不是胡言,都督自可派人去查。”赵宸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这是锦衣卫北镇抚使陆绎的令牌。陆镇抚使在‘鬼喉’海战中,率三十壮士设伏,引动海底地火,一举焚毁葡舰五艘。此战后,陆镇抚使失踪,此令牌是其亲兵带回的。”
令牌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在烛光下泛着暗红。
努尔哈赤接过令牌,仔细查看。他认得,这确实是锦衣卫高级将领的令牌,造不得假。
“就算海战得胜,水师北调也需要时间。”皇太极冷静分析,“阁老此时孤身入营,不正说明明军已岌岌可危,等不到援军了吗?”
“四贝勒果然精明。”赵宸看向皇太极,“但我此来,不是为拖延时间,而是为救都督性命。”
他从怀中取出那卷羊皮图:“都督可知此物?”
努尔哈赤接过展开,只看了一眼,瞳孔骤然收缩!
“龙脉图……你从何得来?!”
“自然是汪直所遗。”赵宸淡淡道,“都督这些年暗中寻找的,就是它吧?长白秘藏,‘金狼令’,各部盟书……若得此物,便可名正言顺统一女真各部,甚至……问鼎中原。”
努尔哈赤攥紧地图,指节发白。这是他最大的秘密,连最信任的儿子们都未完全告知。
“可惜,”赵宸话锋一转,“都督拿到的这张图,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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