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拢了拢眉头,没有跟进去。
厢房内正烧着银碳,整个屋子还算暖和。
盛明远看了看窗户,又将几扇缝隙大些的,微微关了上了些。
盛明远取下外袍挂在架子上,又才净了净手才往内屋里去。
洛青婉就躺在小榻上。
正侧身睡着,背后正好对着他,他看不到她的脸。
只见她身上盖着锦被,从背影看,应是睡沉了。
盛明远轻声上前,微弱的触感摸了摸她放在被子外的手心,额头,确认她当是不冷。
这才寻了小榻边缘坐下。
内屋这边窗户都关好,小榻虽在窗边,却也不冷。点点风从外阁间的窗户吹进来,屋内也不显得闷。
盛明远就坐在小榻边缘,静静看着,也不出声扰她。
丫头同那时变了不少。
他初见她时都并未认出她来,只依稀记得她有些面熟,似是在何处曾见过,直到曲县郊外的桃林深处,他同她在山洞里。
当时天气不算凉,只是地上湿冷之气有些重。
她安静靠在他肩膀,听他说话,身前披着他的那件外袍,让他忽得想起许多年的时候,丫头也是如此。
洛青婉怕冷,丫头也怕冷。
只是那时候的丫头只有八九岁,因着逃难有几分骨瘦如柴,只有脸上还挂着些许婴儿肥,若非他忽然想起,他很难将眼前的洛青婉同丫头联系在一起。
丫头怕冷,洛青婉也尤其冷。
她背丫头下山时,她发起了高烧。
她搂着他的脖子,迷迷糊糊喊爹和娘亲,听得他心头如若针扎。
(今日第三更)
天寒地冻,她要是睡过去,许是就再也醒不过来。
他拼命同她说话,还意在路上颠簸,问她有没有被颠着,就是确保她还清醒着。
她靠在他背上,身子却越来越烫。
这样下去会出事!
他只得停下,将她抱起,让她在怀中搓手取暖。他一面说话,一面环顾四周寻找可以御寒的山洞。
幸好不远处寻到。
他随身带着火星子,只是山洞里和附近的柴火都受了潮,天知道他是怎么一面背着她,一面寻了可以足够生火的木柴。
荒山野岭,素来有野兽出没。
他心中也怕,更何况还带着一个烧得迷迷糊糊的丫头。
好在,靠这一堆柴火过了一夜。
他搂着她,她高烧,他不停拿冷水给她手脚降温。他记得他发烧时,捂一捂,出一身汗便好了,可丫头娇滴滴的模样,到了第二日还在烧得发抖,连神志都模糊了。
不光额头,连手心,背后都烫得发麻。
“丫头!”他唤她。
她也不应。
他记得他高烧的时候,曾听家中的大夫说过。若是这般温度连烧三两日,怕是连肺都要烧坏,兴许人都会没了。
她两次脸颊红得如同两道火烧云一般,看得让人焦心。
“丫头,你快醒醒,你不是还要去找你冯叔叔吗?我们好容易从山贼窝里逃出来,你怎么能在这里……”
“丫头,明远哥哥叫你。”
“丫头……”
……
丫头彻底退烧是在第四日上头。
他迫不得已,寻了冷水给她擦拭全身降温,又将水含在口中喂给她喝,等烧稍微降下些,才背着她拼命往山下跑。
偌大个山头,他不知迷路了多少次,也不知是怎么跑了足足一整日,而后才觉得双腿都累瘫了。
等下了山,寻了大夫给她开药诊治。
大夫说亏得降了温,否则这怕是都烧没了,只是小丫头身子弱,染了这么重的风寒,没那么快好,还要躺上几日。
有救就好,有救就好!
他笑眼盈盈。
大夫也笑眼盈盈,那小哥你将诊金和药钱付了呗!
他一怔,那个……假装摸了摸周身,又做足了模样说,钱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晚些找家人送来。
大夫眉毛一横,你家在哪里?
他都忘了没走脑子,丰州城。
大夫嘴都气列巴了,这里距离丰州城十万八千里,你糊弄个鬼哪!
大夫您就是再气,也不能这么说自己是吧……
他也是嘴欠!
那时候若不是他身上还有那枚玉佩,恐怕早就被大夫扫地出门了。
这是太爷爷说要留给他的玉佩,成色上乘,上面刻了“平安”二字。
听爷爷说,太爷爷还在世的时候,建平侯府还一片风光。就是姑奶奶出嫁的时候,嫁妆还曾让贺家又惊又喜,只是到了最近几年才衰败成了这幅模样的。
别说他误入山贼窝了,就是不误入,他全身上下也只有这块玉佩值些钱。
他想了想丫头先前那双清澈的眼睛。
而后是她在他背上烧得迷迷糊糊,喊爹和娘的模样。
将玉佩压给了大夫。
……
再过两日,丫头退了烧。
丫头醒过来的时候,眼眸都恢复了往日的清澈。
“明远哥哥……”她的声音好似夜莺一般婉转好听,尤其是在大夫这里将小脸洗干净后,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的清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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