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郭太和,譬如长安君和信源君。
此番新帝邀宁远侯长孙郭太和入京,任吏部员外郎,外界便议论纷纷。这吏部员外郎说透彻些,日后恐怕就是吏部之首,掌管着官吏的升迁和任用。早前朝中的几番势力都挤破了头,想安插自己的人在这个位置上,也闹得不可开交,最后新帝说服了太后,将宁远侯的长孙抬了出来,才熄了这场火。
但由此也可见,新帝的权势不稳。
便是一个吏部员外郎的任用,也都不得不受人左右。
换言之,此番郭太和入京,背后多少双眼睛盯着。
宁远侯虽然告老还乡,可朝中门生众多,宁远侯究竟占哪一派,眼下却是根本看不出来。
新帝不过恰好点中了郭太和,用宁远侯府熄了一场火罢了。
品茶苑内。
“爷爷早前说你在为君上做事,我还不信。”郭太和递茶于他。
盛明远手中微滞,很快,就伸手接过:“听不懂你说什么。”
郭太和就笑:“明远,你也不必遮掩,我宁远侯府的人素来口风紧,此事只有爷爷,我爹和我知晓,也定然不会对外说。爷爷说,先帝在位后期就知大权已旁落,这燕韩国中,还肯为先帝卖命,不计较旁的,也就你们盛家一家了。若是先帝相邀,朝中自然有人能猜出端倪,也就只有不在朝中的盛老爷子主动在金殿上这么哭哭啼啼闹上一回,先帝权当对盛家忍无可忍,你入东宫才会一番平顺,而后你在东宫留的时日最长,也就顺理成章。朝中都道盛老爷子倚老卖老,你也受尽奚落,偌大个建平侯府岂能真为几斗米折腰,穷得揭不开锅?丰州那些个灾民一遇事便来侯府讨粮的伎俩,也不过是建平侯府有意纵容的,一个连饭都吃不起的侯府,有多惨!外界传得越惨,这建平侯离权力核心也就越远。离权力核心越远,朝中的辅臣和外戚才会越加视若无睹。明远,我知晓建平侯府在暗中替东宫做事,有你,还有叶平秋。”
盛明远端起茶盏,在唇边轻抿一口。
郭太和继续:“此番君上召我入京,旁人知晓的都是君上拿我宁远侯府平熄朝中各派势力之争,但其实不然。朝中都言爷爷告老还乡是不想站派,可这燕韩国姓本就姓刘,站不站派,这天下都是君上的,我郭家不想亦不会做乱臣贼子,只是不想平白无故被卷入君上和辅臣,外戚的权力之争罢了。其实,爷爷肯让我入京,是因为君上告诉爷爷,他手上已经握了几张王牌,时机将至,需宁远侯府抉推波助澜。明远,君上口中的王牌有你,也有叶平秋,还有一张,你猜会是谁?”
郭太和的话已然清明。
盛明远这才放下茶杯,轻笑道:“既然君上连宁远侯都未曾说起过,我又上哪里知晓去?”
如此,便等于默认。
郭太和一面给他斟茶,一面欢喜道:“看来我所言非虚。”
盛明远握拳轻咳:“其实有一条不然。”
郭太和愣住,询问般看他
盛明远附耳道:“我家是真穷。”
郭太和噗嗤笑出声来。
盛明远低眉,却心如明镜。
君上手中的确还有一张王牌,也同他说起过,不到关键时候万不会用,只能一击毙命,否则后患无穷。
如今,连宁远侯也站在君上这方,那辅臣和外戚之忧,应当也快到结束之时了。
盛明远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暖意袭人,却似是比饮酒还要酣畅淋漓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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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回西苑,将好见到踏雪掩门,从屋中出来。
“夫人呢?”盛明远笑着问。
盛明远忽然出现,踏雪心惊,还是敛了情绪,悄声道:“侯府,夫人刚刚睡下,怕是要睡上些时候。”
这个时辰?
盛明远看了看天色,是觉有些意外。
踏雪看了他一眼,由得心虚,便低眉没有应声。
夫人的脾气她最清楚,她方才分明见到夫人在哭,夫人应当是不想此事同侯爷提起,她也断无嚼舌根的道理。
夫人若是愿意,自会同侯爷说去,她不再中间参合才是。
“那好,我去陪夫人一会儿。”盛明远应了声,正准备推开房门。
踏雪还是唤住:“侯爷……夫人方才有些不舒服,才将睡下,还是不要吵醒夫人的好。”事出有因,她也只能编出这句。
“夫人哪里不舒服?”盛明远却是皱眉。
“夫人……夫人……夫人先前似是觉得有些凉,侯爷也知道夫人素来畏寒,喝了些暖身子的红茶,好一会儿才睡过。”踏雪强压着咚咚心跳,看模样,盛明远却是信了。
盛明远半拢着眉头,应当是在品茶苑吹了一上午的湖风。
分明觉得冷,却又不好拂了太和的好意,便一直未说。而后怕他担心,等他走了之后,才唤了踏雪端来红茶御寒。
盛明远心中微滞。
片刻,还是伸手:“我不吵夫人,看看她便是。”言罢,推门入屋。
踏雪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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