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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言情 > 古言 > 花见羞 > 第110章 昨夜星辰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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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一念悲喜,望一世长安。

长安这座城的名字,自古而有之,寓意为“长治久安”。正因为有这样美好的一个名字,自有汉以来,前前后后有十三个王朝在此地建立都城,目睹了一千多年的朝代更迭。

曾有宫名未央,亦有宫名常乐,还有辉煌灿然的大唐太极宫和大明宫。无一不是取了吉祥顺遂的意儿,却也无一例外地深深埋入岁月的尘埃,被今人遗忘的干干净净。

所以,后世的有识之士便常取笑已做了古的那些前朝帝王,言一世长安,谈何容易?

言一世长安的确不易,而眼下,就连睡个好觉,竟也成了奢求?

王蓁裹着被子缩在床上翻来覆去,拼命想忽略掉门外那百折不挠的敲门声,却无奈敲门的人实在太执着,门板敲的十分有节奏不说,连力度也轻重拿捏的刚刚好,堪堪将王蓁的美梦敲成支离破碎。

气鼓着双腮,霍地拉开门,扑面的冷风吹得王蓁登时打了个哆嗦,却仍没忘将盛了满眼的委屈投进对方的眼里。

“我人都病了,你至于这么不依不饶的敲门么?这大冷的天,你在我门外站这久,也不嫌冻得慌?你说我捡回一条命容易么?万一再累出个好歹,过年那几日谁替你扛伺候将军身边的活啊?”王蓁翘工翘的理直气壮,不等人家开口先吼了回去。

这在兵书上,叫做先造赢势,说简单点就是给对方个下马威的意思。

门口的春池却也并不恼,语气不咸不淡不紧不慢道:“你的这条命是少将军亲手捡回来的,我自然不敢劳动你再伤了身子,可眼下年节已至,少将军刚才发话说要看各人的表现,派发过年的赏钱……嗯?人呢?”

春池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王蓁已经穿戴整齐,周周正正立在自己面前,脸颊上掬着两朵好看的梨涡,笑吟吟道:“有什么分派的活,您尽管指派我去做,保证一丝不挂完成!”

见春池垂眼上下打量自己,王蓁吐了吐舌,小声矫正:“是……一丝不苟……”

春池也不指派什么活,只远远地向北面指了指。

王蓁立刻心领神会,带上房门,乖乖往后面的园子里走去。

自从随着李嗣源来到长安,王蓁心里就生出一种由衷的感叹,长安城果然占地开阔,连李嗣源这样随便建造的一个府邸,竟大的让她分不清东南西北,更勿论院子最后还有个天然的湖泊圈在其中。

王蓁是寻着一路的香气才勉强记住李嗣源书房的,因这种香气同李嗣源身上常染的那种香的味道十分像,令她一闻就不由想起那个人。

王蓁一路提着鼻子边走边嗅,挪着步子慢吞吞往书房走,转过小花园的月亮门,便是书房源缘轩所在的沁芳园。

尽管时下正值隆冬时节,沁芳园中却种的不知是什么花树,即便在这清冷冷的季候,依然吐着清新恬雅的香韵,同李嗣源身上的气味几乎如出一辙。

源缘轩位于沁芳园中央的一大片腊梅林边缘,歇山式的飞檐悬着青铜兽面铃,王蓁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远远地听见那铃声被风吹的锒铛轻响,还以为这附近的哪个寺院里供奉着佛塔。儿时过节,王蓁随着母亲去寺院里上香,听过这样轻缓祥和的青铜铃声,感觉很舒服。

今日只有微风吹拂,铜铃的声音不大,只似有若无地偶尔响几声。

王蓁走到廊檐下,仰起头看了眼房檐下那枚轻轻晃动的铜铃,先做了个深深的呼吸,才鼓起勇气抬手叩门。

“进来!”传出来的是李嗣源跟此时天气一样的清凌声线。

听见这样的声音,王蓁一颗略微忐忑的小心脏突然就平静下来,她开始由衷地感激李嗣源这种素日惯常的清冷腔调,有提神醒脑之功效。

推开门,轩内一股暖融融的气息扑出来,王蓁冻得有些发红的脸颊被扑的猛地一热,立刻显出几分不自然的红晕。

王蓁抬头看了眼对面轩窗下的大书案,见冬泠立在案前,手里捧着账房簿子正同李嗣源说话。

李嗣源则垂眸坐在桌案后,手里握着玉杆紫毫不知在写什么。

见房内并不只李嗣源一人,王蓁心下更安稳了几分,走到正中央的紫铜大暖炉前,往里面看了一眼,见炉腹内刚添过新炭,就悄悄地退至雕着连理缠枝的鸡翅木格外候着。

李府的这间书房比应天郡的那间要大得多,一间房中间就悬了两层帷幔,王蓁站在最外面的一层后面,隐约能听见冬泠口中念的,是各地交上来的年租和收入银钱的账目。

冬泠也是王蓁来这边府里才认识的,同春池,秋沁一样,他也是府内的一位地位级别比较高的总管,而且他管的是阖府的银钱,背地里府内家下人等都跟他叫散财童子,他只要一露面,基本就到了发月例银子的时候了。

听安重诲说,这位冬泠掌事,天生是个经商奇才,从蜀中的金丝竹炭到江浙的贡茶,由苏杭的绢帛刺绣再到JX的银矿铜矿,北至塞外的皮毛井盐……只短短数年,便为李嗣源挣下了富可敌国的家财。如今就连李嗣源麾下的锐麟军,也几乎用不着官中的军费供养。

回想起她在应天时看到的,那一小盒价值几十两银子的龙凤团茶,现在想来,那些对李嗣源而言,根本就不算钱。

正当王蓁胡思乱想的时候,低垂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双薄底的黑呢棉靴,由于神思尚未回转,王蓁心里只暗暗琢磨,这双靴子怎么看着好生眼熟,貌似同自己脚上穿的一模一样。

“你还在这愣着干什么?将军暖砚中火炭都熄了,还不快去换!”

冷不丁一声低斥从头顶传下来,王蓁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还念账簿子的冬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王蓁赶紧低低地应了一声,快步向里间隔扇走,因为转身太急,身子差点撞在地中央的紫铜大暖炉上,惊地冬冷险些叫出声来,见她堪堪躲过,才总算松了口气,无语地摇了下头,转身出去了。

王蓁走到李嗣源的书案前,见他依然垂目书写,又看了眼他面前的那一方暖砚,里面的墨确实有些微的凝固,便伸手去掀上方的端石砚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