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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言情 > 古言 > 花见羞 > 第125章 杯中犀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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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那一路风驰电掣而去的娇小背影,春池忍不住感慨:“这家伙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原本被罚还偷跑去后山烤肉,又被将军逮了个正着,咱们都以为她这次肯定得卷铺盖走人了,没想到半路弄出这档子偷茶的事,将军只一个查字,竟将她先前那一串过失全不提了。呵!这下等事儿问明白,她倒撸了个干干净净。”

秋沁却皱着眉,脸上没半点笑模样:“你不觉着,她不光是运气好么?”

春池转回身看向秋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秋沁低着头,边收拾棋盘边道:“她犯的这些事要搁在旁人身上,只需其中一件,就算十个也早被轰出府了!”说完,不再理会春池,捧着棋盘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春池愣了愣,摸着下巴望着秋沁进门的背影,渐皱起眉心。

————

一路奔过檀林,王蓁来到源缘轩门口时,已经累的上气接不上下气,在门口缓了片刻才上前轻轻地将门推开。

王蓁在书房里做事,因此平日进出书房时皆用不着敲门,除非有特别吩咐。

书房里依旧飘散着淡淡的青龙檀香韵,再被银骨碳一烘,暖融融地直扑在人的鼻尖上,将头面和外袍的冷气压地严严实实,周身的骨头都舒活起来。

王蓁扫了半月的马厩,咋一回此处,直觉由地升天一样的舒坦,她觉得自己真心喜欢上了书房这个地方,尽管平日这里显得有点沉闷。

王蓁抬头窥了眼“沉闷”的源头,只见宽阔的大书案前,站着个身材削瘦的少年。

木簪挽着发髻,一身粗布灰色棉袍,面子虽然已经洗的有些发白,但很干净,只是少年的身子太瘦,棉袍穿在身上,几乎看不出他身子的轮廓,更显出他的单薄。

王蓁猜想这面生的少年,该是就陈大娘的孙子陈三郎,她往日虽没见过他,但听陈大娘说过三郎面相斯文,一看就是会读书的人。

王蓁仔细打量过陈三郎,想再看看李嗣源的表情,却被最里面的一层帷幔遮住,什么也看不见。

因本就刚犯过错,王蓁不敢凑地太靠前,只悄没声隐在第二层帷幔后头,作势照看紫铜大暖炉里的炭火,其实是为方便竖着耳朵听里头说话。

李嗣源的声线依旧如常日,清清淡淡地听不出什么情绪,问的泰半是课业上头的事,入王蓁耳朵里时,听见正问及年龄。

陈三郎认真回道:“是九月初八的生辰,虚两岁,如今正巧刚满弱冠。”

李嗣源淡淡道:“若按六岁入塾,你读书已满六年,也算得长学,怎才读完《论语》和《孟子》,按理当开《五经》了。”

陈三郎面上露出几分无奈:“穷人家上不起正规的学塾,一般的家塾,先生的学识也是有限的,能勉强读完这两本,已算不错了。”

李嗣源闻言默了片刻,眸光向旁边扫过去。

王蓁正拎着块抹布心不在焉地擦暖炉,意外一个抬眼,正将李嗣源扫过来的眸光接住,立刻十分会意地略施了一礼,转身就忘外跑。

李嗣源微一怔,继而皱了下眉。他不过想唤个人而已,不晓得王蓁为何突然就跑了出去。

可既然人已经跑出去了,李嗣源便也没再开口,由笔架上取了支紫毫笔,分开面前的白玉镇纸,行云流水般写下数行漂亮的蝇头小楷。

堪堪落笔之际,门口又传来声响,李嗣源再抬头时,王蓁已经引着春池立在了书案前。

春池恭敬施礼:“将军您找我?”

李嗣源默不作声,先看了王蓁一眼,继而将面前的纸笺递给春池:“将这个交给宗学里的掌事。”

春池应声将纸笺接过来,李嗣源对陈三郎道:“我给宗学里的掌事写了个字条,你即日可去那里念书,塾中费用是一应具免的,你过去,那边的掌事自会安排。”

陈三郎听闻李嗣源这么说,一时难言激动的情绪,再三谢过后才退了出去。书房中一时只剩李嗣源,春池和王蓁。

李嗣源将指间已经喝干的茶盏轻轻放在下,并在桌面上轻扣了两下。

王蓁立刻将红泥小茶炉上的提梁壶拎过来,重添了茶膏,又缓缓注入温汤,龙泉窑的青瓷盏内立刻浮起一层漂亮的簟纹粥面。

李嗣源的眸光从茶盏缓缓移到春池的身上,语声淡淡道:“将那个告发之人打发出去。”

立在案前的春池和拎着提梁壶的王蓁闻言,同时一愣,一齐怔怔看着李嗣源。

李嗣源已垂了眼帘,浓密的长睫下看不出一丝情绪,语调仍是平淡:“我府中不留这等蜚短流长之辈。”

春池立刻垂下首,轻轻地应了一声才退了出去。

李嗣源分开白玉镇纸的手顿了顿,抬手向砚中为紫毫笔喂墨时,顺口道:“有何疑问么?”

这一问,方才点醒了拎着壶,仍立在桌边发呆的王蓁。

将壶放在桌角上,一只手搁在壶柄上,王蓁撑着尖俏的下巴喃喃道:“我方才从开头听到话尾,没听你向陈三郎提一个茶字,如何就断定陈大娘跟我都没有说谎?”

手起笔落,雪白的徽宣上留下一行笔走银钩的淡斋行草,李嗣源微垂着眼帘,淡淡道:“像这般寒门子弟,能供养一个读书人,已是举全家之力,更何况得了那样的好茶,自然是给他独自享用,断不会落旁人之手。”

王蓁听得颇有道理,继续问:“那你又为何要将那告发之人赶出府呢?或许他并不知陈大娘的孙子是个读书人,被冤枉也说不定呢!”

李嗣源手中的笔始终未停,接着王蓁的话道:“几日前我偶闻春池说起,将陈大娘升任厨房面案的管事,才过不久就出了这等事,必是有人因嫉而生出是非,生嫉者通常难以成事反易败事,我留此人何用?”

王蓁听李嗣源这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有根有据,不禁心下暗诽:这人平日看着两手不沾阳春水,分明就一甩手掌柜,想不到心中却这般精于算计,还怪不好欺的。

“欺骗人者终自欺。”李嗣源低低地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