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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言情 > 古言 > 花见羞 > 第173章 有匪如璧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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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刘茂声声唤姨娘,王蓁心里跟长草了似得。

突然得这么大个便宜儿子,生生将自己拖老了几十岁,将手悄悄伸进袖笼中摸了摸里面的小瓷瓶,觉得晚上回去有必要将七白玉子膏往脸上多抹几层,免得被刘茂那声姨娘唤的催出一脸褶子来。

关于戴夫人于刘鄩丧葬一事上本着能节省就节省,能抠门则抠门的态度,王蓁于陌陌口中已听闻了七八分,但眼下为自己办的这个接风宴,这个抠门婆娘却是大方的令王蓁很有点想不明白。

尽管席间,戴夫人几次提及同刘鄩旧日之情愫时,眼里也象征性的闪过几颗水珠,虽然没一颗当真流出来的,不过于王蓁听来,至少缅怀之心是有的,也算勉强聊以慰藉了。

王蓁了解戴夫人其人,素日便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没好处绝不肯多行一步的人物。她今日肯花血本摆这样一桌宴席请客,王蓁先前想她多半是想替刘茂开口。

王蓁早想好了,倘若戴夫人若当真敢厚着脸皮替刘茂开口讨了她去做小,她就敢当场将桌子给掀了,索性大闹一场,也算替义父出一出憋屈之气。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戴夫人不但半个字没提这个茬,竟还让刘茂给自己磕了头认了姨娘,这样一来,倒让王蓁需费脑子好生琢磨琢磨。

但她心里始终肯定一点,想白吃戴夫人的饭,那是绝不可能的。

当戴夫人已是数不清第几回亲自起身准备给王蓁添茶的时候,已经灌了一肚子水的王蓁实在喝不下去了,伸手将杯口掩住。

勉强扯了扯笑的有点酸疼的两腮,王蓁起身道:“夫人盛情,王蓁心下动容,但此时天色已晚,夫人操持辛劳,还需早些歇息好生保养贵体。”

戴夫人见王蓁起身就要走,脸色微变,立刻起身上前将王蓁的手臂亲昵挽住:“妹妹许久未归,今夜不如就去姐姐院中歇吧,你我姐妹也好叙一叙旧。”

王蓁觉得实在没甚旧可同戴夫人叙的,便欲寒暄后就回映月居,免得时辰晚了令陌陌担心。

心下正想着,抬眼见一个小丫头从外头慌慌张张跑进来,扑跪在地上叫道:“夫人不好了,陌姑娘出事了!”

陌姑娘出事了!

这句话像一记响雷突然敲在王蓁的天庭上,将她敲的整个人懵了片刻。等缓过神来用力甩开戴夫人的手臂,由地上一把拎起那丫鬟的衣裳领子。

“给我把话讲清楚,陌陌她怎么了?”王蓁语声冰凉,手指被丫鬟的衣裳勒的惨白,一双美丽的大眼,将原本就慌作一团的丫鬟瞪地更说不出话来。

那丫头吐字不全,只颤着手指向后院方向指:“灵,灵棚……”

丫鬟尾音还未落地,王蓁一阵风似得地奔出了正堂。

灵棚前依然空寂而安静,王蓁赶来的时候,只有子尤一个人蹲在灵前,陌陌就躺在他脚边的地上。

王蓁无意识地向前走了几步,蹲下身去握陌陌的手,那双手尚带着余温,怔怔地凝着如熟睡一般的容颜,王蓁脑子里有一瞬的错觉,有点不相信眼前这具尸体,个把时辰前还亲手绾过她的发髻。

“她是怎么死的?”王蓁面无表情,连带声音也听不出一丝的表情。

子尤一如常日,淡淡道:“她说担心将军在那边无人照料,要随将军同去。”

听完子尤的这番话,王蓁安静地凝视陌陌片刻,唇角突然绽出一线淡淡的笑意。

子尤抬头地看了王蓁一眼,她此刻苍白的脸色,衬着这一朵浅浅的笑,在这夜晚安静的灵堂跟前,竟有几分慎人的诡异。

握着陌陌的手,王蓁的声线无比温柔:“走的好,你却是该走的,在那边便也再无牵累,只是来生莫再托生为女儿,宁可托生为一只鸟儿,在高高的天外,方能将这纷繁红尘看的通透!”

子尤见王蓁神色有点不对头,又只顾握着陌陌的手说话,便低声提了一句:“夫人,属下已命人预备好了棺椁,如今人已经没了,还是尽早成殓为好。”

王蓁最后又用力握了一下陌陌渐渐发冷僵硬的手,才缓缓松开,被上前抬尸首的几个府仆挤到一边,静静看着众人七手八脚将陌陌的尸身草草收入停在旁边的一口素木棺椁里。

王蓁觉得胸口堵得难受,她晓得该好生哭一场,却用指甲死死嵌入手心,以锥心的疼痛提点自己,此刻不能哭,不能哭,一示弱就完蛋了!

将目光转向旁边指挥众人行事的子尤,王蓁扯了下嘴角,在心里冷笑。

陌陌残存着黑紫血痕的口鼻和眼角,还有乌青的指甲,几乎同她跟自己讲的,刘鄩死时的模样如出一辙。这男人亲手给深爱着自己的女人灌鸩酒,却连装都懒得装,还站在这里睁着眼同自己扯谎。

他已明目张胆至此,那么下一步,他的目标便是……

王蓁心里这么想着,眸光焦距不期正撞上子尤扫向自己的毫无情绪的目光,呼吸几乎瞬间一窒,再想躲避,他的人已经向她走了过来。

立在王蓁面前,子尤的身子遮挡住了王蓁看向棺椁的目光,仍旧是以往那般毫无情绪的声音:“夫人今日刚回府,一路车马劳顿,这些事交由府中下人去处理就好,属下送夫人回去歇息吧。”

果然,下一个就轮到她了。

王蓁将眸光转向旁边燃着白烛的灵棚,用力压制住胸口不断暴涨的闷痛和无边的紧张,低声道:“我刚回来她就走了,叫我如何能安心歇息?今夜,我就在此为他二人守一夜的灵,算尽一尽我的心吧。”

子尤还欲说什么,王蓁却突然抬起头,直直地看进他的眼睛里:“你放心,我王蓁既然敢回来就没打算走,来日方长,不在这区区个把时辰。”

她的这句话既像是对自己讲的,又像对子尤说的,尽管听上去意思模棱不明,却让子尤终于慢慢地点了下头,说了句“夫人请便”便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