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33言情!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33言情 > 古言 > 花见羞 > 第174章 有匪如璧5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府中人手多行事倒也利落,又有现成的灵棚,陌陌的灵柩很快被安放在刘鄩灵位的旁边,前面支起香案,上头已摇摇点了一对雪白的长明烛。

王蓁见供桌上没有排位,便命人取来纸笔,亲手写下刘鄩义女之名,又亲手贴在陌陌的棺材上。

戴夫人和刘茂始终没来看过一眼,只命如烟和如雨两个丫头过来代为烧了几张纸钱聊表慰问,阖府上下便再没人过问了。

王蓁将灵棚旁边悬挂的白绸子扯下一截绾在髻上,一个人跪在灵棚前,将一打一打的纸钱添入火盆里。

方才胸口疼的直想哭,眼下只剩了她一个人,王蓁反倒没了眼泪。

如玉凝白的双颊被火盆映的通红,两促小小的火苗在眼波中不停地跃动,烧满了一盆子的灰烬,王蓁停了手,双臂抱着膝,蜷坐在跪墩上望着火盆发呆。

陌陌定是因自己而死的,或许是她下午对自己说的那番话被子尤听去了,又或是自己去赴宴的期间又发生了什么事,其中的缘故,她恐怕永远也无法知道真相,唯有陌陌的死时因她而起,这一点毫无疑问。

王蓁心里清楚他们这是想隐瞒义父的真实死因,可她又想不明白,既然梁帝要赐死义父,如今义父已然死了,还有必要这般遮遮掩掩么?

孔老头子早在千年前就立好了三纲五常,有君为臣纲在前头树着,所以君令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帝他自可名正言顺地要了义父的命,何用费心扯这块难看的遮羞布。

“可见孔子老头的《论语》里头说的全是屁话,还是安先生说的对,尽信书不如无书!义父他就是被这些屁话给诓了性命!”王蓁一番自言自语,心里突然有点想念安重诲那张慈祥的脸。

有些时候,念想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

王蓁没料到想念安重诲只是个开头,跟着就开始想念秋沁,牧沐,陈大娘,三郎,甚至赤饮,琉脱,连同被她扯过一把毛的迦楼罗,甚至源缘轩和那片泡过脚的竹林子,她都觉甚是想念。

自听陌陌说完了刘鄩死因之真相,王蓁明白自己当初是错怪了李嗣源,可是他也有不对啊,他当时为啥不同自己解释清楚呢?

王蓁有些赌气地想,李嗣源他其实从来就不拿自己当回事,所以连解释也懒得同她解释一句。

“也不知道我离开后,有没有人寻过我?”

这样自问了一句,王蓁突然觉得自己的处境好生悲凉,真真儿沦落到了爹不疼娘不爱的地步。

这么想着,不禁又悠悠然一声轻叹:“就算他不拿我当回事,可我王蓁终究还是欠了他几次救命的大恩没偿还明白。”

低头看了眼快燃尽的火盆,王蓁又添了一叠纸钱进去,看着蔫蔫的火苗复又跳跃起来,无奈补了一句:“既已欠了就暂且先欠着吧,我如今需先将欠了义父和陌陌这两条命的债先索上一索!”心里这般想,原本明媚的玉颜不自觉就覆上了一层薄霜。

王蓁自言自语的认真,丝毫未察觉身后有人渐渐走近,直至有一只男人的手搭在自己的左肩上。

————

看着雪白的鸽子消失在暗无星子的夜空,子尤收回的目光落在手中小巧的瓷瓶上,青色的小瓶通体莹白,细腻如玉,这般精致的东西一看便知是内造的。

将小瓶揣入怀里,子尤转身带上房门,出了书房的院落,向后园中的灵堂走去。快走到灵堂的时候,借着堂内白烛的光,子尤远远瞧见站在灵堂跟前的人,身形不似王蓁,脚底下不自觉加快了步子。

赶至近前,子尤伸手将那人遮挡住头脸的衣袖扯下来,皱眉斥道:“怎么是你,她人呢?”

灰头土脸的刘茂见是子尤,吓的避猫鼠似得不住地抖身子,哆嗦着嘴唇指向旁边的林子:“她,她向那边跑了。”

子尤的眼神当即就冷下来,望着刘茂语气冰冷:“梁帝如今已经知道了她回京的消息,倘若你胆敢在这时候坏了赵公公的事,莫说夫人想拿她给你换个好前程,到时就算赔上你这条不值钱的贱命,都不知抵不抵的过!”

刘茂吓地抱着头蹲在地上抖作一团,不住地点头道:“我晓得,我晓得,我什么都听大人您的,大人放心,她就在那边的林子里,不会出府的,我娘早命人将府邸前后看得严严实实,就算一只蚊子,进来了也甭想再出去。”

子尤听见这话,冰冷的脸才稍缓了缓,却仍紧皱双眉道:“刚才公公传信过来,明日梁帝多半要亲自过来瞧她,咱们需在今晚动手,将哑药给她灌下去。”

刘茂听得心里一惊,虽恐惧至极却压抑不住心下的疑惑,大着胆子结结巴巴问:“为,为何还要灌她哑药?”

子尤唇角勾出冰冷的笑,斜睨了刘茂一眼:“梁帝想得到的也无非是她的身子,只要将她送上那张龙床,此事就算了结,倘若她说出什么于咱们不利的,反坏了好事,不如让她彻底闭上嘴,岂不干净利落。”

刘茂听得脑门子登时渗出一层冷汗,虽然心里觉得若王蓁那幅黄莺一样好听的嗓子弄哑了着实有些可惜,可嘴上却仍连声称是,直待看着子尤向王蓁躲藏的那片林子走去,刘茂方才敢用袖子揩了揩额头上的汗,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院子。

子尤在刘茂指的林子里转了一圈,连带去了一趟映月居,始终没寻着王蓁的人,又向府内外负责值夜的仆从各处询问过,确认王蓁仍在府内,便也不再急着寻她。

只要没出府,明日梁帝御驾到来之前,将她寻出来灌下药便也不迟。子尤最后又去灵堂内看了一眼,便向刘鄩的书房走去。

灵堂后面的草丛里,王蓁已然褪去颜色鲜艳的外衫,也顾不得夜露寒凉,仅穿着内里一件烟灰色的薄纱衣,将身子完全掩没在草坳里。

幸而如今园中草木疏于打理,去年未清理的杂草仍留着,将她本就娇小单薄的身形遮的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