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好,整个河北就要天地翻覆。
“而且这么一来,你这是逼着整个河北的世家大族抱团在一起,以他们手里所掌握的资源,未必没有反抗能力。”
当年河东之事,也不是没有后患。
上党事变,虽说有魏延疏忽的原因,但要说没有受到河东之事的影响,那就是自欺欺人。
一郡都如此,那两州之地真要有个什么不慎,又会如何?
张苞有些不敢想像下去了。
“那又怎么样?难道就这么不管他们了?任由他们继续在河北作威作福?”
冯大司马盯着张苞,缓缓地说道,“大汉想要推行新政,就必然会与这些世家大族起冲突。”
“再说了,邺城周围这十余万精兵,也不是摆设。”
从短期目标来说,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就已经是要掘了世家大族的根基。
交出隐匿人口,按实际田亩交纳赋税,这跟让世家大族自缚手脚割肉放血有什么区别?
这些年兴起的工坊矿场草场等等新兴产业,哪一个不需要交税?
从来都是无一例外。
要不然你以为这些年大汉为什么能花钱如流水却不见财政吃紧。
至于中期目标,则是皇权下乡,清扫豪强在地方上的特权,更是明摆着要世家的命。
没有特权,那他们拿什么去垄断社会资源,保证自己以及子孙世世代代永远都是人上人?
真要去跟寒门黔首拼科举,虽然一开始世家子弟确实会有优势。
但随着科举制度的完善和知识的扩散,寒门黔首靠着人海战术,迟早有一天会冲垮世家子弟的先发优势。
除非哪天刘氏子孙觉得自己过得太安逸,或者想不开了,又或者被人忽悠糊涂了,屠龙少年变成恶龙,主动向世家政治靠拢。
但那已经不是冯某人所需要操心的了。
毕竟时间快的话,说不定百来年之后,就会有无数的路灯在等着挂人,其中肯定会有姓刘的,而且估计还不少。
至于是不是刘胖子的嫡系子孙,那就不知道了。
当然,那也是冯某人想像中的长期目标。
不过这种以百年甚至以几百年为计算单位,冯某人从来都是想想而已,不指望自己能看到那一天。
历史嘛,总是在曲折中不断前进。
只是冯大司马的话听在张苞耳里,特别“邺城周围这十余万精兵”这十个字,却是让他觉得透出森森寒意。
觉察到张苞欲言又止的神情,冯大司马忽然笑了一下,“阿兄且放心就是,我自会有分寸。”
分寸?
张苞有些怀疑地看向冯某人:十余万精兵的分寸是吧?
“此次所涉及,看似幽冀二州,实则只要操作得当,不过是限于冀州罢了。”
最多再加上一个河内。
“涿郡卢氏,在阿兄领兵至帝乡时,曾主动示好,再加上我亦曾应承过卢毓,故而只要他们识趣,我自不会逼迫太过。”
虽然卢毓最后还是选择了跟司马懿一起跑路,但冯大司马表示尊重对方的个人选择。
在河北大局已定的情况下,冯大司马的心胸还是很宽广的,并不会因此迁怒到整个卢氏——最多就是敲打一番。
这年头生产力不足,地广人稀,像幽州这种既是边疆,又属于苦寒的地方,地方豪强势力基本不会太大。
就算是有卢氏这等大族所在的涿郡,那也是与冀州接邻,而非靠近边塞的郡县。
用卢氏打造一个样板,不但可以给当年卢植与先帝之间的师生之情一个交待。
同时涿郡还是帝乡,有些事情,不好做得太过,不然容易落人把柄。
当然,这些都不是主要的理由。
最重要的是,以后可以借用卢氏的资源,诱以纺织工坊之利,实行另一种方式的移民实边,挟制草原。
冀州就不一样了。
冀州那些世家,在冯某人眼里就是给大汉补充营养的肥美膏腴,等着被敲骨取髓吸成人干吧!
以前怎么吸干后汉,现在就怎么给老子吐出来。
还想着能逃过一劫?
要不要看看大汉境内的世家是个什么模样?
益州世家先后被诸葛老妖和冯鬼王调教这么多年,早就成了大汉的形状。
凉州豪强,根本不用调教,从一开始就是冯某人想要的形状。
关中和并州的世家,现在都盼着能被冯某人调教。
不久之后对冀州世家的清洗,必然会有他们的一份子——不交投名状,还想种棉花?
至于荆州世家,表面看起来是东吴的形状,实则冯鬼王只需一个眼色,想让他们变成什么形状,他们就得变成什么形状。
曹操选择冀州作为开国之地,要说没有得到河北世家的支持,鬼信?
反正鬼王不信。
不彻底清洗一遍,把他们从伪魏的形状调教成大汉的形状,冯鬼王绝不可能罢手。
“冀州的乱兵,我决定交给你与赵将军负责,怎么做,你来策划,赵将军动手,有没有意见?”
赵广早些年也是灭过凉州豪族满门的,再屠一次冀州世家,毫无心理压力。
石苞眼中放光,连忙大声道:
“末将定不负大司马厚望!”
功劳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干死那些当年狗眼看人低的世家!
冯大司马又看向张苞:
“涿郡既是阿兄的祖籍,又是帝乡,且阿兄前不久还曾领军经过那里,幽州的兵乱,不如就由阿兄前去负责如何?”
这种时候,张苞哪还有拒绝的余地?
他是真怕石苞这条疯狗窜到幽州去乱咬一番。
偏偏涿郡又是世家所在,万一波及乡里,老张家怕不是要被老乡骂死?
张内兄颇为忌惮地看向冯大司马,感情你前面所说的因势利导,就是再来一次河东之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