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干什么?”
郭冰舞快速地眨了几下眼,似乎是眼睛不太舒服。贝程橙嘴里一直嚼着一包名为香辣肥牛的辣条,牙齿间发出细微的咀嚼声,她一边品尝得津津有味,一边看他俩看得兴趣盎然,和她在C站上看八卦新闻的样子差不太多。郭冰舞眨完眼睛,好奇地问余正夏,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哎,你有番薯号吗?”
番薯就是繁书。繁书这两个字,嘴巴读着有点别扭,输入法半天打不出来,没有番薯顺口顺手。所以,大家一般都不叫网站的本名,而以省实验门外常出现的一种小吃的名字代之——当然,接地气的叫法是烤地瓜,而且,现在时值七月,烤地瓜的小贩不卖烤地瓜,正在卖冰镇饮料矿泉水。
“没有啊。”
自然而然地回答完,余正夏才意识到,坏了,他好像下了郭冰舞的套了。郭冰舞对他坏笑,眼睛却不太想看着他,一如既往。只有熟悉繁书的人,才会管这个站子叫番薯。他跟郭冰舞说过,自己并没有繁书号,但他也知道,郭冰舞她不会信的,肯定很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没注册繁书号,她脸上试探的样子告诉了他一切。
不过,只要他能拐回去,自圆其说,他就不算被下套。
“我真没有,”余正夏看着郭冰舞,郑重其事地说,“就是平时没事儿喜欢上繁书看看,都是游客登陆。”
“程橙,”郭冰舞将信将疑着,又看向贝程橙,“你是不是说他肯定有繁书号来着?给我五毛。”
“你说反了吧,这么快就耍赖了?”贝程橙边往嘴里挤了块辣条,边说,“我说的他肯定没有繁书号,你说他肯定有。”
“对对对,是我记错了,我记错了还不行吗?”郭冰舞说着,从课桌里掏了手机出来,手机与书桌膛薄薄的木头底板之间,发出“隆隆”的声响,本来没多大点声,却被空着一半的书桌放大了些。
“赌啥都能记错,小心出去被人卖了帮着别人数钱。”贝程橙的话语里,夹杂着小块辣条在牙齿间咀嚼的声音。
“所以你俩没事儿就赌这个玩儿?城里人。”
余正夏淡淡地笑着问,光看他这副笑吟吟的模样,真看不出他嫌两位女生的玩笑有些幼稚。说实话,也许是从小读一般小孩子不大会读的书读多了,他挺反感这种幼稚的。反感的同时,他也不由自主地觉得,其实,这幼稚也挺好的。
“你不上番薯发点插画啥的呀?”余正夏出神的时候,郭冰舞问他,“注册个帐号呗。那上面大神可多了,给《时间树之光》作画的那个huku,好像也在上面。”
“没办法,艺考还没完事儿呢,”余正夏说着,眼前浮现出一堆堆的素描速写色彩作业,摇了摇头,“哪有闲空啊,还上不上大学了。”
“那些画跟你艺考又不冲突。”郭冰舞轻巧地说着。
看来,她是真不知道,艺考压力究竟有多重。不对啊,她也要考表演啊,难道表演艺考很轻松吗?显然不是。余正夏不知该说是在疑惑还是在失望。班主任觉得艺考很简单很轻松也就算了,郭冰舞居然也这么想。
“不然呢?”余正夏装作若无其事,“你们艺考不也是什么声型台表……不,声台型表样样来吗?”
“对啊,但是我们基本上是上完课就完事儿了,也没太多作业,就是上的课多点,”郭冰舞继续轻巧地说,“像你那样天天把速写拿学校里画,多累呀。”
余正夏回想了一下。郭冰舞的确挺悠闲的,上课玩玩手机,下课照照镜子,上的表演小课似乎也不怎么紧张,虽然她会为了身材要求节食,却并不怎么把专业课放在心上,一副悠闲松弛的样子,不知道艺考压力有多大、竞争有多激烈,实属正常。祝她艺考好运吧。
他得画他的五分钟速写去了。
他掏出草稿本和一根铅笔,抬头看了看坐在教室第一排的危安,给他要练的五分钟速写找到了模特。他将本子从后往前翻开。每回要画快写的时候,他都是倒着翻的,要做数学题的时候,则正着翻。正着翻的时候很多,倒着翻的时候更多。
画危安头上双马尾的时候,他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他有点疑惑,有动不动找模特画速写的功夫,为什么不去画他最爱的插画。答案曾经是非常清晰明了的:画好这些艺考画,他才有机会去好的学校,接受专业的训练。一开始,他也是按这个答案给自己定目标的,高考之前,除了画艺考会考到的画,不可以动一下画笔。但是,可能是这些天来专注画艺考三大科的画,感到太枯燥太乏味,他忽然特别想画他那些与考试无关的插画了。
“打工战士听课的那张在哪儿?怎么不继续画呢?”
铅笔在勾勒着危安的侧脸,余正夏脑海里却想着一幅他没完成的画。他在课堂上构思好了那张画。他原本打算好好大画特画一场。按他原定的计划,他要画个十天半个月的,但没画两天,他醒悟到不能一个劲儿再画闲画了,要接着好好为艺考做准备,便停了笔,收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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