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大街。
靖北王府。
梧桐院。
锦罗早已到来,正与木莲商量要不要把房中的各种器皿都换成新的,已经请示过宓氏,宓氏觉着梧桐院的餐具茶具不算破旧,而库房中剩余的器皿都是过年或是有贵客到方能动用的,再者为了给卿公致行大婚之礼,支出太多,再没有多余的钱为其置办别的物事,换言之,宓氏拒绝了此事。
但锦罗觉着既然是娶新妇,最好一切都是新的,寓意新人新气象,更主要的是怕因为这么一点惹来宝瑺郡主不高兴,器皿都是别人用过的,一旦那个宝瑺郡主有洁癖呢,她觉着十八拜都拜了,就差这一哆嗦吗,既然宓氏不肯出这笔钱,她就问木莲梧桐的能不能自己出这笔钱。
木莲道:“我平时管着梧桐院的账目,只有出哪有进,每逢发月钱,都是拿着王妃的对牌往账上领取,回来就逐个的发了下去,并无积蓄。”
锦罗感觉很是奇怪:“小叔有食邑的,还有田产农庄商铺,那些收益每年可是不小的一笔。”
木莲笑了笑,有些凄苦的味道:“郡王是有食邑,也有田产农庄商铺,但每年所得,都是郡王自己在料理,我只是个妾侍,得王妃信任管着梧桐院日常琐事已经捉襟见肘,可管不了那么大的事。”
言下之意,那些大笔的收入,不经她手。
锦罗暗暗吃惊,卿公致看着温文尔雅,整个王府都非常喜欢他,原来他却是不轻易相信旁人的,卿公度的所有收入,因其常年征战边关不在家,便由宓氏为其打理,所以锦罗想帮卿公致拿这笔钱,怎奈自己的嫁妆也已不复存在,卿公度的钱又都在宓氏手中,所以只能作罢。
两个人正说着话,阴梨走了进来,见了锦罗翩翩施礼。
按说她的五官不够精致,眼睛太细,嘴角过长,可正因为组合的恰到好处,所以看上去就极美,更兼那窈窕的身段,柔媚的笑容,很讨人喜欢。
施礼罢,阴梨道:“世子妃可真是热心肠啊,大热天的也往梧桐院跑。”
关于锦罗那不光彩的身世,经郝嬷嬷斡旋劝解,宓氏虽然还在生气卿公度和锦罗,也没有再找他们的麻烦,而是选择避而不见,最后卿公度也在锦罗的劝说下给宓氏道了歉,母子两个虽然还是心有隔膜,到底还是母子,于是不了了之的把这段不愉快的事翻了过去,锦罗也就继续来梧桐院,眼看卿公致和宝瑺郡主的婚礼在即,她做事有始有终,虽然心里为了身世的事烦,也还是用心打理宓氏交给她的事。
每每来,阴梨或是出去了或是抱恙卧床,今天总算见着了,听她说话有些阴阳怪气,锦罗懒得与之计较,淡淡道:“阴夫人坐吧。”
阴梨仍旧规矩的站着,虽然规矩的站着,且一动不动,依然是那么妖娆,说来这个女子很奇怪,她身上有狐媚气,又很难让你厌恶,一双细长的眼睛总是含着浅浅的笑,让人看上去柔和又无辜。
锦罗见她不肯坐,道:“我们正在商量小叔的婚事,你有什么意见,不妨也说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嘛。”
阴梨莞尔一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即使是剩下一条缝了,也能感受到她那来自阳光的笑意:“妾身无话可说。”
虽然她是笑着说的,锦罗有种被严词拒绝的感觉,便问:“你是没意见?还是不想说?”
阴梨顿了顿,最后道:“世子妃容禀,妾身的丈夫要娶别的女人了,妾身还指手画脚的料理这样料理那样,世子妃说,究竟是妾身贤惠呢?还是妾身根本就不在乎丈夫?”
锦罗一怔。
木莲更是突然红了脸,仿佛阴梨的话是直指她的,于是道:“你我都不过是侍妾,说明白点,侍妾侍妾,不过是侍候郡王的,真把自己当成郡王的妻子了吗?”
这也算最有力的反驳,且,相当狠厉。
锦罗又是一怔,完全不知道憨厚老实的木莲,原来也有厉害的一面。
阴梨却突然咯咯的笑了:“木莲姐姐,我又没有说你,瞧你,还急了。”
木莲忙端起茶杯喝口茶用以掩饰自己的失态:“我也没有你在说我,我只是想你明白,莫说为人妾侍,即便是为人妻子,贤惠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你我给郡王收在房中这么久,并无生养,实在对不住郡王,而今郡王要娶宝瑺郡主了,郡主天生贵相,一定能为郡王开枝散叶,所以我们都该努力操持,让郡王顺顺利利的把宝瑺郡主娶回来。”
锦罗三次怔愣,她也是才发现,果真如此,木莲和阴梨常伴卿公致左右,却没有一人生儿育女,这倒也是件奇怪的事。
忽然念及自身,不也是没有为卿公度怀上儿女么,脸微微有些红,听丫头们偷着议论,宓氏对此颇有微词。
老实厚道的木莲但凡不开口,开口即是字字句句皆为道理,这让锦罗终于明白宓氏为何把梧桐院交给木莲来管,这姑娘看着憨厚老实,其实是内秀,亦或者是大智若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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