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谢绥直身而跪,不见半分落拓。
丁内侍监昂了昂下巴,朝他走了过去。
谢绥见他来了,一撩衣袍站起身,静静等着。
“我道是谁这么大胆,陛下正在病中就敢搅扰。原来是谢大人呐!”丁内侍监特意咬实了大人二字,却满是羞辱与轻慢。
谢绥挺直脊背,朗声言道:“既然陛下病着,丁内侍监为何满身酒气?难不成丁内侍监以为陛下缠绵病榻是桩可喜可贺的大好事?”
“你!”丁内侍监眉眼竖起,厉声道:“好你个胆大包天的谢绥,居然敢对我不敬?!”
“对你不敬又如何?内侍监掌管陛下起居饮食,你任凭陛下损伤龙体而不作为。只此一件,你就犯了失职大罪!”
谢绥言辞锋利,丁内侍监招架不住,便开始蛮不讲理。
“谢绥你再信口开河,休怪我把你关进大牢!”
“你身为内侍监如何能有权利将朝廷官员押入大牢?难不成你想要谋朝篡位?”
谢绥对丁内侍监心怀不满已久,奈何华香璩对其信赖有加。登基之后,将他从太子府内侍升至内侍监。
丁内侍监为人贪财贪色。只要给他好处,他就在华香璩面前说尽好话,久而久之,就成了卖官鬻爵。朝中不少官员就是走了丁内侍监的门路得以升迁。
谢绥、江凌杰等等有骨气的朝臣不屑于俯就阉人,下场自然凄凉。
鲜少有人敢跟丁内侍监作对,谢绥是为数不多中的一个。
当着这么多人面前,丁内侍监要是真把谢绥关进牢里,就成了真成了他口中的大逆不道之徒了。
丁内侍监清清喉咙,大大声说道:“谢绥你赶紧走吧。否则陛下必定降罪与你!”
谢绥容色一正,道:“陛下可知近日都城乱事频发?”
“我呸!你胡说些什么?都城乃是天子脚下,怎么会乱?”
丁内侍监一扬手,数名龙武卫一拥而上,将谢绥驱离宫门。
谢绥自知多留无益。有丁内侍监挡路,他必定见不到华香璩。谢绥深深望一眼高大朱门,喃喃道:“危矣,危矣。可恨曲乐盈耳,窈窕惑目,看不到,也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