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翎满意地蹭了蹭狐裘,准备继续她的“冬眠计划”。
然而——
"臣侍君然,求见陛下。"
珠帘外传来清冷声线,像雪落在剑锋上。
冷月翎不应,外面的人便一直不停。
没办法,只得让人把他请了进来。
她把脸往狐裘里埋得更深,龙袍下摆垂落榻边,像条装死的锦鲤。
"陛下。"温君然径直跪坐榻前,腰间玉牌轻响,"臣侍重拟了《男子书院章程》。"
冷月翎从绒毛里露出一只眼睛。
靛青宫服将青年束得如出鞘利剑,衣摆却绣满繁复的凤穿牡丹——女尊律令,已婚男子服饰必须彰显妻主荣宠。
此刻那些金线正随他呼吸起伏。
"陛下若困,臣侍可以念。"他展开卷轴,"第一章:废除《男诫》中'男子无才便是德'条款..."
"温卿。"冷月翎突然伸手拽住他玉带,"你可知后妃干政——"
指尖划过喉结,"该当何罪?"
温君然脖颈绷出凌厉线条,却将卷轴举得更高:"按律当诛九族。但臣侍万死不辞!"
"你这是在恃宠而骄?"微凉的手指掐着他的下颌,"朕现在就能让你温家..."
"陛下!"慕容子言端着茶盘踉跄闯入,"臣侍煮了..."
茶盏叮当乱响,泼湿半幅《书院章程》。
温君然猛地站起,宫服下摆"刺啦"裂开道口子——方才被女帝拽过的玉带扣松了。
冷月翎突然笑出声:"看来温卿的'死谏'..."
指尖勾起断裂的玉带,"要先补补衣裳?"
巳时·御书房
檀香也盖不住血腥气。
温君然咬着绢帕包扎手指,案头奏折已批完大半。
最上方那本《请诛温氏逆子折》上,朱批凌厉如刀:「爱卿若无事,可去北漠筹建绿洲,不必时刻盯着朕的后宫动向。」
"陛下。"他头也不抬,"工部克扣书院建材的折子,臣侍批了'午门杖毙'。"
冷月翎正用奏折扇风:"朕记得...后妃不得批红?"
"是臣侍僭越。"青年扯开宫服前襟,"请陛下施鞭刑。"
苍白的胸膛上还留着昨日鞭刑的痕迹,新伤叠着旧伤,像幅惨烈的舆图。
昨日早朝,他闯入朝堂,将克扣书院建材工部侍郎骂了个狗血淋头。
慕容子言手一抖,茶壶又摔得粉碎。
"温卿啊..."冷月翎用朱笔戳他伤口,"你这身子可比奏折有意思多了。"
笔尖蘸了血,在《选秀诏》上画了个大大的叉。
"陛下——!"
池礼抱着药罐飞奔而来,腰间银针叮叮当当碰撞。
紫黑色药汁在罐子里咕嘟冒泡,隐约可见某种昆虫残肢。
"臣侍新熬的玄武长生汤!"小毒师眼睛亮得像星星,"用了百年蜈蚣..."
冷月翎迅速把温君然往前一推:"喝了,朕替你摆平男子书院的事情。"
青年面不改色一饮而尽,三秒后栽进太夜池。
锦鲤疯狂逃窜,水面浮起一层可疑泡沫。
"死不了。"冷月翎捞起翻肚皮的鱼闻了闻,"池礼,你下次可以试试把安神药调成荔枝味。"
就是可惜了这一池锦鲤,一尾锦鲤便价值千金,就这么死了,可惜。
池礼揪着衣角:"可《男德》第七章规定..."
"炼药炼傻了不成?"冷月翎捏着池礼的脸,"谁让你去学那些没用的东西了,朕的话才是规矩。"
"砰!"
水千世抱着食盒飞奔而来,转角时,却一不小心撞上廊柱,撞得他泪眼涔涔:"陛下!顾珩又把给你的战书塞进我的点心里了!"
梨花酥里露出一角:「酉时演武场,不见就杀了这个傻子。」
冷月翎笑了笑,将水千世拢在怀里,哄了好些时候,直到她说,“朕酉时去演武场帮你揍他一顿。”
水千世这才破涕为笑,“那好吧,那这次我就不生他气了。”
未时·凤栖宫
"陛下..."慕容子言跪在榻边为她梳发,"君然这样...真的好吗?"
玉梳突然停在某处。
冷月翎眯起眼:"你抖什么?"
"咔嗒!"
梳齿断在发间。
“子书,连欺君的事都做了,你现在又在怕什么?”冷月翎挑眉,看着铜镜中的青年脸色煞白。
却见女帝慵懒抬手把断梳扔进碳炉,"你们两个是把朕当水千世了?"
心里却在想着,明日里该拿哪个倒霉蛋开刀,哄一哄温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