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听觉吗？”
安吉尔困惑地扯了扯路西法的衣袖，而对方仅是机械地扭过了头，用黑漆漆的眼眶凝视着他，除此之外就没了其他反应。
“...看来是能听见的。”
他被对方盯得心发慌，便松开了手，脑内突然蹦出了一个想法：
这绝对是路西法脾气最好的一次。
“他被白夜...转换为使徒了？”他用着急切的求证语气，向姗姗来迟的沙利叶问道。
“是的，我们现在可以确定，所有使徒原本都是员工。
他们因受白夜影响，身体和神智发生了异变，才成为我们之前所看到的样子。”
沙利叶边解释，边不动声色地唤出薄暝，饰品和衣领上的眼珠子闪烁起来，数不胜数的视线霎那间都锁定在了路西法身上。
“原来如此...等一下，你要做什么？”安吉尔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发觉这是他发起攻击前的预备动作，警惕地挡在他的面前。
“如您所见，处理掉他。”沙利叶大大方方地将薄暝亮出，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你是认真的吗？”安吉尔怔住了，感到不可置信。
如果是之前的沙利叶，那么他敢笃定对方是在开玩笑。
但现在的沙利叶——实话实说，他在短时间内很难摸清对方的真实想法。
“嗯，至于为什么...”
刺耳的呼啸倏地出现，打断了沙利叶的解释。
是那个长枪使徒！
安吉尔有些懊恼，但还是马上撑开了由【CENSORED】构筑的屏障。
因为路西法出现得突然且莫名其妙，让他忘了还有这茬。
沙利叶则如待宰羔羊般的杵在原地，定定地看那使徒持枪刺来，像在等待什么。
很快安吉尔就明白了他在等什么——刚才宛若木偶般一动不动的路西法，此刻蓦地有了动作。
他几步走到二人跟前，直直对上了那名使徒的枪尖。
安吉尔现在已经不担心路西法会被捅成串了，毕竟有尸山的例子在前，他认为对方大概还是会被长枪使徒当空气一样忽视。
出乎意料的是，因为路西法一直挡在他们的前面，将他们作为目标的长枪使徒竟是被硬生生地给逼停了。
突然结束高速冲锋的状态，受惯性影响，让使徒差点没刹住要撞上路西法，所幸最后它以枪尖抵地，及时停了下来。
两个戴鸟嘴面具的家伙一个抬头一个低头，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好几分钟。
长枪使徒先没沉住气，它用枪柄敲了敲地面，发出“铛铛”的声响，似乎在表达不满。
路西法则无动于衷地盯着它，没有退让的意思。
明明体型上长枪使徒更占优势，但它的气势却被压了一头，到最后它不知是惧了还是烦了，像老鸦悲鸣似的嘶吼几声，背后翅膀展开，迅速转头追向尸山。
“您也看到了，不光尸山不攻击他，就连这些凶残的使徒都把他看作同类。”
沙利叶漫不经心地说，灰绿色的眸子深处闪着幽幽金光。
他现今这般模样，很容易令人联想到那只提着灯笼的大鸟。
“严格来讲，现在的路西法已经不能被归为‘职员’的范畴了。”
他的话只讲了一半，但安吉尔已经想通了他后面的意思。
除去领导层，公司里的活物大致能分为两种，一种是职员，另一种则是异想体以及异想体的衍生物。
出逃后会对设施造成危害的异想体理应被镇压，至于异想体在这个过程中创造出来的衍生物，当然也要清理干净。
“我知道...我必须听从主管的命令，必须为公司着想...可是......”
又要...亲手解决自己的同事？
想起往事，安吉尔的瞳孔微缩，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不自觉地后退几步，直到背部接触坚硬的墙体才停下，嘴里絮絮的不知在说些什么，像是被魇住了神智。
“别紧张，主管从来没有发布相关的指令，一切以您为主，而我刚才也只是在跟您阐述我刚才这么做的缘由，并不是一定要执行。”
看出了他对此事的纠结与不知为何的恐惧，沙利叶先是抱住了他，后将脑袋靠在他的颈窝处，轻声安抚。
为了让他真正的放松下来，还贴心地帮他找了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如果他具有威胁性，那么主管自然会将他处决。
既然他能够到处乱逛，那主管便是默许了他的存在，也侧面说明了他的存活有着一定的意义。
让他实现价值的前提是他得活着，而我们作为员工，自然要以公司的利益为前提，也就是要保证他的存活。
综上所述，是这么个道理，您说对吧？”
“依你所说...我知道了，带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