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唐承安躬身行了一礼,面色肃然地退出了大帐,留下武阳与诸葛长明二人独坐。夜幕渐深,帐中帷幔随风微动,烛火轻轻摇曳,映照出二人沉思而凝重的面庞。
武阳静默良久,缓缓抬头看向诸葛长明,目光中多了几分郑重与坦然。他低声开口,声音虽不高,却如沉雷滚动:“诸葛先生,方才之事,恐怕让你心中生疑了吧。那周子衡挟持杨将军和三位偏将家眷之事,确非我之授意,而是他擅作主张,断非我意。”
诸葛长明闻言微微一愣,眼中闪过复杂之色,抬手抚须,长叹一声:“主公,你何必向我解释?我与周子衡在谢必安帐下交往日久,心知其人品行,若说这等肮脏手段出自他之手,倒也不足为怪,我也曾多次谏言谢必安不要重用此人,只是如今……他毕竟身居要职,若如此不加约束,早晚要坏主公大事。”
武阳神色更加凝重,缓缓站起身来,绕过帅案,在帐中踱步,沉声道:“先生所言极是。周子衡此人,狡诈多疑,心术不正,我早有耳闻。若非眼下局势未定、军心难固,实难以任用于此。待到时机成熟,自有去其之法。”
诸葛长明闻言,眼中精光一闪,似有所悟,低声问道:“主公……你已为此人定下归宿了?”
武阳停下脚步,转身面向诸葛长明,嘴角微扬,露出一丝冷意:“这种人,或许能暂借其力,但绝不能久留。否则,他迟早会成为我军中的毒瘤。等战局稳定,他就会谢幕。”
诸葛长明听罢,心中稍安,轻轻点头:“如此,老夫便不多言了。只是提醒主公,周子衡虽能暂用,须时刻提防。此人狼子野心,一旦察觉形势不妙,未必不反咬一口。”
武阳微笑,目光如炬:“先生放心,我心中自有成算。今日之事虽有波折,实则对我军有大益。杨谦礼与三位偏将虽因家眷受制而降,但其人心未失,若能妥善处置,日后必为我所用。至于周子衡,嘿,待他立功之后,便是收网之时。”
诸葛长明苦笑摇头,心中既感欣慰,又觉唏嘘:“主公果然胸有成竹,老夫多虑了。”
武阳见状,脸上露出几分轻松,走回帅案旁,亲手为诸葛长明斟满一杯清茶,双手奉上,微笑道:“诸葛先生,此番巴镇一局,算是好戏已过半场。接下来,下半场才更精彩。”
诸葛长明接过茶盏,闻言挑眉,目光疑惑:“哦?主公莫非另有后招?”
武阳神秘一笑,背负双手,缓步向帐门走去:“好戏怎能轻易落幕?若不亲眼所见,怎知结局如何?走吧,诸葛先生,去帐外看个明白。”
诸葛长明心中诧异,暗忖:“难道武阳还留有后手?又或是城外局势有变?”他不敢怠慢,连忙放下茶盏,整理衣冠,紧随其后。
帐外夜色如墨,寒风冽冽。武阳步出大帐,仰望星空,双目微眯,露出思索之色。诸葛长明随之而出,目光扫视四野,只见军营整肃,号角沉寂,火把映照下,巡逻兵士来往如织,显得格外警觉。
武阳忽地低声道:“先生可还记得今日黄昏前,我让唐承安秘密遣人而出?”
诸葛长明一怔,若有所思,随即恍然大悟:“主公莫非暗中调动了外援?难道城外另有伏兵?”
武阳笑而不语,微微颔首,缓步朝营外缓行,低声道:“这场仗,谢必安未必看得清、潘峰未必猜得透。”
诸葛长明心中一凛,霎时生出一股凉意。武阳谋略之深,已远超自己当初所料,甚至连今日之局,怕早在他布算之中。
“主公既有此计,老夫便静观其变。但愿这下半场,能成主公之意,奠定靖乱军根基。”诸葛长明目光灼灼,暗自思忖。
夜风渐起,旌旗猎猎,军营沉静而肃杀。武阳与诸葛长明并肩而立,遥望远方黑暗中若隐若现的烽火,彼此无言,却心照不宣。
好戏,尚未落幕。
就在这寂静之夜,风起云涌,杀机潜伏,巴镇之外,另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
清晨的巴镇军营,晨曦微露,一阵低沉而密集的马蹄声自远而近,如沉雷滚滚,震彻整座营地。诸葛长明正伏案研读昨夜草拟的文书,耳中蓦地响起这异常的动静,不禁抬头凝神倾听。
“何事?”他低声自语,随即披上披风,快步走出军帐。
初夏清晨的凉风拂面,带着一丝泥土与马汗的腥味。站在营门口,放眼望去,营外旷野之上尘土飞扬,一支又一支军队正自各个方向缓缓而来,甲胄寒光耀眼,旌旗飘扬如林。正当他疑惑间,只见武阳身披银甲,神色从容,带着一股难以掩饰的豪气,快步向他走来。
“诸葛先生。”武阳抱拳笑道,“适逢其时,正好请你随我去前方一观。”
诸葛长明狐疑不定,眼见武阳神色自若、意气风发,心中暗道:“此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却也不便拒绝,随即颔首相随。
两人一同行至军营前,诸葛长明远远望去,不禁一惊——只见严林、赵甲、钱乙、孙丙等靖乱军诸将皆在,身后列阵整齐,甲士银甲耀目,骁勇之气扑面而来。而他们身旁,更有来自巴镇、西州残部的骑步兵纷纷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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