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砚闻言得意地笑:"那是自然。我瞧你这《西江月》写得好,'祥光瑞霭映天边,晨日金辉初现',正合了这除夕的光景。只是这'好运连连相祝,早安问候犹甜',我倒觉得不如改成'情意连连相祝,岁安问候犹甜'——好运易得,情意难寻嘛。"
煜明笑着点头,将玉佩系在腰间,只觉那温润的玉质贴着肌肤,竟似有了暖意。他走到鱼缸前,见锦鲤正对着玉佩的倒影摇头摆尾,忽然想起今早去湖边放生时的情景:朝阳初升,湖面金光万点,成千上万的锦鲤在水中翻腾,那"祥光瑞霭"的景象,直让人疑心是误入了仙境。
"说起来,今早放生时遇见智明师父,"青砚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他说你那《春樱佳人》写得好,尤其是'佳人素袂立樱丛,手举红灯映碧空',让他想起去年春天寺里的樱花会,真有位女子举着红灯笼站在花树下,那光景,倒像是从你词里走出来的。"
煜明闻言一怔,随即笑道:"许是心有灵犀。其实那词是我看了去年你拍的樱花园照片写的,见照片里有个模糊的人影,便着意描摹了一番。"他走到书案前,展开那幅《春樱佳人》的画稿——青砚去年学了丹青,这是他第一次尝试将煜明的词入画:素袂女子立在樱丛中,红灯笼的光透过粉瓣,将她的影子投在碧空中,确有"青丝飘洒醉春风"的韵致。
"你这画里的'娇容似玉花添色',"青砚指着画中女子的眉眼,"我总觉得像极了去年在梅坳遇见的那位提灯小姑娘,尤其是那'笑靥如星目含情',简直一模一样。"
两人正说着,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走到院中一看,只见山下正有舞龙队经过,金红色的龙身在晨光里翻滚,锣鼓声震得梅树上的残雪簌簌落下。煜明忽然想起《一剪梅》里的"腊鼓频催岁欲阑",此刻这锣鼓声,倒像是年的脚步,正踏雪而来。
"走,去正街看看!"青砚拉着煜明往外走,竹篓里还放着昨夜写好的新词。两人汇入人流,只见家家户户门上都贴着红联,窗棂上挂着剪纸,空气中弥漫着炸年糕和熏肉的香气。有卖糖画的老汉在街边支起摊子,金黄的糖丝在青石板上画出各种图案,引得孩童们围得水泄不通。
"你瞧那个!"青砚指着一家绸缎庄的橱窗,里面陈列着几件素色的裘衣,竟与《如梦令》里"素裹白裘清妙"的描述分毫不差。煜明望着橱窗里的倒影,忽然觉得这人间烟火,原是词中景致的延伸——当"梅绽枝梢娇俏"遇见"笑语声喧,灯火阑珊",当"佳人望春"融入"阖家团聚乐无边",这词里的情意,便有了真正的归宿。
行至街角的茶肆,两人寻了个临窗的座位坐下。青砚从竹篓里取出那页《西江月》,又让店家拿来笔墨,在词的末尾添了两句:"且将新句寄东风,岁岁情长意重。"煜明看着那"情长意重"四字,只觉心中一暖——这四个字,道尽了他与青砚多年的情谊,也道尽了这词里词外的人间至味。
茶过三巡,窗外的阳光越发暖了。煜明看见方才那家绸缎庄的老板娘正抱着个孩子出来晒太阳,孩子手里攥着块糖糕,笑得眉眼弯弯,恰如《春樱佳人》里"笑靥如星目含情"的模样。他忽然明白,为何青砚总说要添"人间烟火气"——原来这世间最美的诗词,从来不是墨香里的平仄游戏,而是落在粥碗里的米香、映在灯笼上的暖红、握在手中的玉佩温润,以及与知音并肩走过的每一个晨昏。
离开茶肆时,青砚忽然指着天边的流云说:"你看那云,像不像你词里的'祥光瑞霭'?"煜明抬头望去,只见晨曦中的云彩被染成金红色,正缓缓流过云麓山的山尖,恰似"晨日金辉初现"的景象。他伸手拍了拍青砚的肩膀,两人相视而笑,无需多言,便已懂得彼此眼中的情意。
回到书房时,那两条锦鲤仍在鱼缸里悠然游弋,鱼尾划过水面,荡开一圈圈涟漪。煜明将青砚添字的《西江月》仔细收好,又取出一本线装册页,在扉页写下"云麓词心录"五字。他知道,这册页里记的不只是诗词,更是与知音在云麓山间共度的岁月——那些雪夜围炉的暖意、梅坳联句的雅趣、正街踏春的欢闹,以及此刻窗外流淌的晨光,都将化作词心,永远镌刻在这云麓深处。
此时,远处的寺庙传来了除夕的钟声,悠长而清亮。煜明走到窗前,看见青砚正站在梅树下,仰头望着枝梢间的红灯笼,雪后的阳光落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煜明忽然想起《一剪梅》的结句:"情满人间,福满人间。"此刻他才真正懂得,这人间的情与福,从来都藏在诗词的平仄里,藏在生活的细微处,更藏在与知音相视一笑的默契中。
他提起笔,在《云麓词心录》的第一页写下今日的感悟:"词者,心之声也。情动于中,而形于言;景交于外,而融于韵。今与青砚兄赏梅、品粥、观鲤、踏春,方知人间至味,皆在词心与知音相映处。"写完,他望向窗外,见青砚正捧着梅花酿向他走来,脸上带着一如往昔的笑意。
于是,云麓山的这个除夕,便在词香、酒香与梅香的交织中,缓缓落入了《云麓词心录》的纸页间,成为了一段永不褪色的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