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心跳好快。"凤燑突然转身,几乎要贴上他的胸膛,尾羽调皮地缠住他的脚踝。言十二慌乱后退,却撞翻了一旁的釉料桶,靛蓝色的液体泼洒而出,在两人脚下晕开大片水痕。
就在这狼狈的时刻,凤燑突然踮脚吻住他的唇。短暂的触碰如星火燎原,言十二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少女得逞般地笑着跑开,留下他站在原地,指尖不自觉地抚过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窑炉突然发出嗡鸣,言十二这才惊觉,被凤燑碰过的陶泥竟在自发成型。那些扭曲的线条渐渐化作两只交颈的飞鸟,一只红羽如火,一只兔耳轻颤,在晨光中散发着奇异的光泽。
陶坊内的空气仿佛被高温灼烧,言十二耳尖的绯红一路蔓延至脖颈。他望着凤燑蹦跳着收拾釉料桶的背影,少女裙摆下若隐若现的尾羽随着动作轻晃,每一下都像在敲打他紧绷的神经。
"这算什么?"言十二的声音发紧,喉结上下滚动。凤燑却突然将沾满釉料的手指按在他唇上,金眸里笑意盈盈:"爹爹不知道吗?这是兽世情侣间的亲吻。"她故意加重"情侣"二字,指尖的凉意混着釉料的触感,让言十二浑身一颤。
正当气氛愈发暧昧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言十一的声音带着担忧穿透门板:"十二!母亲那边传来消息......"话音戛然而止,推开门的瞬间,他看见凤燑几乎整个人挂在言十二身上,而向来沉稳的弟弟耳尖红得滴血。
鹭黛尴尬地别开脸,风系符文不自觉卷起地上的陶屑。言十一咳嗽两声打破僵局:"安可母神召集火之神座众人,凤燑的血脉觉醒似乎惊动了神界。"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尤其是你,十二,母神点名要见你。"
凤燑的尾羽瞬间缠上言十二的手腕,金眸警惕地眯起:"我也要去!"她转头望向言十二,眼底的不安与依赖几乎要溢出来,"我不要和爹爹分开。"
言十二的心猛地揪紧,理智却在此时回笼。他轻轻掰开凤燑的手指,触感细腻的皮肤让他险些动摇:"听话,在陶坊等我。"他的声音沙哑得自己都陌生,"神界...不是你该涉足的地方。"
凤燑突然化作火鸟直冲屋顶,在琉璃瓦上留下一串灼烧的痕迹。言十二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心口空落落的。而远处天际,凤燑火红的身影与乌云碰撞,尾羽炸开的光芒中,隐约可见一道神纹若隐若现——那是安可母神种下的,尚未完全觉醒的凤凰神力。
云层在火神仙座的宫殿外翻涌,言十二踏过刻满古老符文的台阶时,指尖还残留着凤燑尾羽缠绕的触感。殿内烛火摇曳,映照出安可母神高坐于赤金神座,言一、言五等人分立两侧,目光如炬地注视着他。
"你可知阻拦凤燑承继神力,是何罪?"安可的声音裹挟着神火威压,殿内温度骤然攀升。言十二却挺直脊背,红兔耳朵因紧张微微颤动:"她当时只是个孩子。"
"孩子?"安嫣从阴影中走出,额间狐火闪烁,"如今她已成年,血脉中的凤凰之力即将完全觉醒。若不能妥善引导,不仅会危及自身,更会扰乱三界平衡。"她抬手间,神仙铜镜浮现出凤燑失控喷火的画面——陶坊在烈焰中摇摇欲坠,言十二奋不顾身将少女护在身下。
言十二浑身血液凝固,那分明是昨夜他噩梦的场景。安可抬手召来一缕金光,化作凤燑在学院的影像:她与雅四并肩而行,金眸中却满是失落;深夜独坐在寝室窗前,望着陶坊的方向出神。"她拒绝修炼,拒绝接触任何与神力相关的事物。"安可的声音放缓,"只因你在她心中,比神明更重要。"
殿外突然传来剧烈震动,赤红火光冲天而起。言十二心头剧震,那熟悉的火焰气息正是凤燑!他不顾一切冲向殿门,却见少女浑身浴火悬浮空中,金眸因神力暴走染上疯狂,爪尖滴落的不是火焰,而是带着神性的熔金。
"爹爹!"凤燑的嘶吼中夹杂着痛苦,失控的神力将云层撕成碎片。言十二想冲过去,却被安可的神火屏障拦住:"唯有让她彻底觉醒,方能化解危机。"神座光芒大盛,安可抬手将一缕本源之力注入凤燑体内,"但这过程...需有人承受凤凰涅盘的反噬。"
言十二几乎没有犹豫,纵身跃入火海。当凤燑尖锐的利爪刺入他肩头时,他却露出温柔的笑,用染血的手抚上少女滚烫的脸颊:"别怕,爹爹在。"剧痛中,他听见凤燑撕心裂肺的哭喊,也感受到她逐渐平息的神力——原来所谓的羁绊,从来不是血脉,而是甘愿为彼此燃烧一切的勇气。
安可望着火海中那个固执的身影,鎏金神纹在眼角微微颤动。记忆如破碎的陶片重新拼凑——言十二幼时总缩在工坊角落,用沾满陶泥的小手笨拙地修补破损的器皿,沉默寡言的模样与其他活跃的神子截然不同。那时她只当这孩子性子孤僻,偏爱与泥土瓷釉为伴,却不知从何时起,那个专注拉坯的少年,竟甘愿为了怀中的凤凰焚尽所有。
"母亲......"言五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神仙铜镜中,言十二染血的指尖仍在绘制安抚符文,即便神力反噬令他唇角溢出鲜血,看向凤燑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安可袖中的指尖收紧,火神仙座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曳——她从未想过,最不起眼的幼子,会以如此炽热的方式闯入她的视线。
凤燑的凤鸣响彻九霄,金红火焰裹挟着涅盘之力冲天而起。安可抬手撤去神火屏障,任由灼人的热浪扑上神座。在漫天火光中,她看见言十二苍白的脸上扬起笑意,那笑容竟与他幼时捧着第一个完整陶胚时如出一辙。原来有些守护早已刻进灵魂,无关血脉,无关神位,只源于一颗比陶土更纯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