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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言情 > 古言 > 老公是万古神王 > 第136章 青史空留未了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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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生河的雾气裹着铜雀台的残砖碎瓦,凌渊的断角挑开一块刻着婚契的梁木,逆鳞灰凝成的火星溅在言兮裙摆上,烧穿了绯夭嫁衣纹样的最后一朵合欢。他盯着掌心那枚带血的银铃,铃舌上刻的"蘅"字正渗着黑雾:"这玩意……是那药娘留的陷阱?"

"是钥匙。"言兮赤足踏过满地碎镜,足踝银铃与手中血铃共振,震得河滩下的冰棺嗡嗡作响。她俯身拂开芦苇,露出一截青石碑角,"师兄在河眼埋了三百块往生碑,每块碑文……"巫蛊丝刺入碑上裂痕,"都缺了最后一句。"

对岸忽然响起驼铃声。戴幂篱的西域商人牵着白骆驼涉水而来,骆驼背上捆着卷褪色的羊皮卷。商人掀开幂篱,露出一张与柳七弦七分相似的脸,眼尾却点着绯夭的赤砂:"客官可要买史书?"他抖开羊皮卷,卷首赫然写着《万古神王本纪》,"最新一卷……"指尖划过"葬心"二字,"记着昨夜铜雀台之事。"

凌渊的龙尾扫起浪涛打湿羊皮卷,暴怒的逆鳞灰凝成刀刃:"史书?老子撕了你这破……"

"且慢。"言兮的白发缠住刀刃,金瞳映出卷中插图——画中寒霖跪在佛前,手中捧着的不是佛经,而是凌渊当年输掉的逆鳞链,"这画师见过师兄剜目。"她指尖燃起黑莲焰,灼出卷轴夹层的金箔,箔上蝇头小楷写着"青州叶氏藏本"。

西域商人忽然轻笑,腕间银铃与言兮的共振:"叶氏修史三百载,专记不可言说之事。"白骆驼跪地吐出一口玉匣,匣中躺着支沾血的史笔,"就像这支笔……"笔杆刻满细小的"痴"字,"是用河主的情丝,混着龙君的逆鳞灰所制。"

河心突然浮起十二盏青铜灯。每盏灯芯都蜷着个抄书吏的残魂,他们齐声吟诵:"景和三年,万古神王剜目葬心,以霜魄银丝缝山河,其妻……"

"闭嘴!"凌渊的獠牙咬碎玉匣,鎏金血混着史笔碎屑溅在青石碑上。碑文突然活过来般游走,拼出段残缺的往事——少年寒霖跪在青州叶氏祠堂,额头磕出的血渗进"不记神王私情"的祖训里。

西域商人广袖翻飞,碎玉般的嗓音裹着恨意:"叶氏第三十七代史官叶昭,因在《神王本纪》添了句'与龙君共饮醉龙涎',被族长亲手剜目……"他扯开衣襟,心口疤痕赫然是言兮巫蛊刃的形状,"那夜河主为保秘辛,亲手焚毁三千册禁书——可曾想过会有漏网之鱼?"

言兮的巫蛊丝突然刺穿叶昭咽喉,却在触及血脉时被震碎:"叶家人……"她盯着对方伤口溢出的金血,"怎会有师兄的佛光?"

驼铃声中,白骆驼化作青烟。叶昭撕下人皮面具,露出寒霖亲手刻在他眉心的往生契:"因为我是他的记史傀儡啊……"残卷翻飞,露出三百年前雪庐密室——寒霖将染血的史笔刺入少年心口,"他说青史如刀,总得有人替你们挨这一刀。"

凌渊的逆鳞灰凝成穹顶罩住河滩,却挡不住四面响起的诵史声。穿麻衣的老妪从芦苇丛走出,枯手指向言兮:"景和十三年冬,河主剜巫蛊镇北疆,其痛七日不绝,龙君醉毁半卷婚书……"她身后转出个抱琴童子,童声清脆:"嘉平元年,神王私会鲛人公主于东海,取鲛绡三尺,系于……"

"系于老子断角上!"凌渊的龙尾绞碎童子怀中的琴,琴腹却跌出块留影石。石中画面让他瞳孔骤缩——寒霖跪在往生河眼,正将染血的鲛绡系在昏迷的凌渊角上,而远处礁石后,言兮的巫蛊刃刺穿了自己的掌心。

叶昭突然咳血大笑:"看啊,这就是你们不敢认的往昔!"他撕开肋骨,取出根莹白的史骨,"寒霖抽我脊骨为笔时,说史官该是哑巴……"史骨突然刺入青石碑,"可他忘了,枯骨也能开口!"

碑文迸出血光,往生河所有涟漪突然静止。十二盏青铜灯中的抄书吏齐声尖叫,他们的残魂凝成个戴枷锁的史官虚影——正是三百年前被言兮焚毁的叶氏族长。

"河主……"老族长枷锁上的巫蛊纹与言兮的一模一样,"当年你赐老朽永世不得超生,可曾料到……"他枯手指向凌渊心口,"你亲手系的鲛绡,成了龙君情劫的开端?"

言兮的金身突然迸裂。她徒手扯出自己心口的情丝,黑莲焰灼穿羊皮卷上的谎言:"所以师兄剜目不是为了镇山河……"巫蛊丝缠住叶昭的史骨,"是为了抹去这些'青史'?"

凌渊的逆鳞灰卷起千层浪,却冲不散越聚越多的史官残魂。抱琴童子从血浪中爬出,指尖拨动虚无的琴弦:"龙君可知,你大婚那夜的合卺酒……"童声忽然变成寒霖的叹息,"被换成了孟婆汤?"

河底突然升起三百口墨玉棺。叶昭染血的指尖划过棺盖,每口棺中都传出言兮不同轮回时的声音:"第一世她说'情愿魂飞魄散',第二世她说'来生莫再相逢'……"他忽然掀开最华丽的玉棺,寒霖的霜袍下露出一叠染血的婚书,"直到第三百世,她才写下'愿同归往生'……"

言兮的白发绞住叶昭脖颈,金瞳流出血泪:"你怎敢……"

"我怎敢窥探河主心事?"叶昭扯开衣襟,露出心口跳动的佛印,"因为寒霖把记忆存在我这儿了……"他忽然捏碎佛印,往生河所有残碑同时浮空,"他说青史太冷,总得有人记得你们热过……"

凌渊的龙爪穿透叶昭胸膛,攥住的却是自己的逆鳞链。链上缠着的鲛绡突然暴长,裹住漫天残碑拼成幅完整的《万古神王本纪》——末页朱砂批注"青史空留未了缘",字迹与寒霖的一模一样。

"他算计好了……"言兮的巫蛊丝突然软化,轻轻缠住凌渊流血的断角,"连史书里的眼泪……都算作阵眼……"

叶昭在消散前最后大笑:"去吧……"残魂化作青烟指向河心漩涡,"去补全他最后一块碑文……"十二盏青铜灯坠入漩涡,照出碑上残缺的婚契。

凌渊的逆鳞灰凝成喜舟,龙尾缠住言兮撞向漩涡:"老子偏不按他的局走!"喜舟撞碎残碑的刹那,往生河所有记忆倒流——他们看见寒霖跪在史碑前,一笔一画刻下"未了缘",血顺着碑文流成言兮的名字。

河水吞没最后一缕天光时,叶昭的声音在虚空回荡:"青史不会记得……"无数史笔折断的声音如泣如诉,"有人以魂为墨,写尽三界不敢言说的……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