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东震宫的晨雾被九紫右弼星染成淡紫色,陌长安盘坐在青玉棋盘上,十八颗黑曜石珠绕着他缓缓旋转。雨珊踮着脚想够最顶上那颗发光的珠子,胸前玉玦随着动作荡出青色光晕。
"别急。"陌长安闭着眼轻笑,"《吕氏春秋·有始览》说'天地万物一人之身也',你猜这珠子是天地还是万物?"
雨珊鼓着腮帮子收回手:"师父又诓人!这明明是鲁班天书里的'璇玑阵',跟杂家有什么关系......"
话音未落,黑曜珠突然变换阵型,在空中拼出"和而不同"四个篆字。远处传来清越的钟声,十二名身着星纹深衣的问道官踏雾而来,为首老者手持的桃木杖上缠着金银双色藤蔓。
"震宫问道,启。"老者桃木杖点地,震得最外围三颗黑曜珠叮咚作响,"今日论题——杂家'兼收并蓄'与心学的融通。"
雨珊急忙翻找袖中的笔记瓷简,玉玦突然发烫。她低头看见玦上浮现出《传习录》的片段,惊喜地拽陌长安的衣袖:"师父!王阳明说......"
"嘘——"陌长安指尖轻挑,两颗黑曜珠飞到她嘴边组成禁声符号,"先听听问道官要什么。"
老者桃木杖突然劈向陌长安面门,杖尖金银藤蔓暴涨,竟化作《汉书·艺文志》的竹简虚影:"班固称杂家'兼儒墨,合名法',尔等如何证其与心学相通?"
十八颗黑曜珠瞬间组成盾牌,每颗珠子表面都映出不同学派典籍。陌长安不慌不忙拈起一颗:"请看这颗——表面刻着《墨子·兼爱》,内里却是《金刚经》的'应无所住'。"珠子突然透明,果然显现出金色经文。
"王阳明化用禅宗'明心见性'创'致良知',不正是杂家'齐万不同'之道?"他手指轻弹,那颗珠子飞向问道官,在空中又分裂成儒释道三家标志。
雨珊趁机举起玉玦,青光里浮现王阳明龙场悟道的场景:"还有还有!先生悟道前遍读诸子,这算不算'采百家之粹'?"
问道官中传出轻笑。老者桃木杖突然插入地面,杖身生长出九根分枝,每根都挂着不同的果实——儒家是栗子,道家是蟠桃,法家是尖刺丛生的苍耳。
"那这个呢?"老者摘下法家的苍耳掷向雨珊,"心学若学杂家兼收法家,岂不违背孟子'性善'之说?"
陌长安的黑曜珠来不及回防。雨珊急中生智,把玉玦往苍耳来路一挡——"咔嚓"一声,苍耳竟在青光中软化,变成朵蒲公英。
"《淮南子·泰族训》说'因其所喜以劝善'!"雨珊吹散蒲公英种子,每个绒球都变成小小的"善"字,"就像先生教孩童,先给饴糖再讲道理,这不就是'因性而教'吗?"
九尾狐的虚影突然从陌长安袖中跃出,雪白尾巴扫过之处,所有蒲公英种子都落地生根,瞬间长成参天大树。树干上浮现出王阳明手书的"致良知"三字。
"妙哉!"老者桃木杖上的果实突然全部掉落,在半空融合成一枚晶莹的心形水晶,"但知行合一如何体现杂家'务为治'的实用?"
陌长安终于从棋盘上站起身,黑曜珠自动编织成件鹤氅披在他肩头:"请看——"他袖中飞出十二把刻刀,每把都沾着不同颜料,在虚空刻画出贵州龙场驿的立体图景。
"正德三年,王阳明在瘴疠之地办书院、教夷人。"刻刀飞舞间,图像变成少数民族孩童诵读《大学》的场景,"若只空谈'心外无物',何来'书院夜诵星垂野'的盛况?"
雨珊突然"啊"了一声,玉玦映出个正在审案的官员虚影:"还有!先生在庐陵当知县时,用'良知'断案如神,这不就是《吕氏春秋》说的'言之易而行之难'吗?"
问道官们开始窃窃私语。老者却将桃木杖往心形水晶上一敲,水晶碎成无数光点,每个光点里都跳动着"知行"二字。
"理论尚可。"老者突然将杖头指向雨珊眉心,"但若遇农妇问'如何致良知',当如何答?"
雨珊的眉心突然刺痛,心学幻境中浮现出烈日下劳作的妇人身影。她本能地摸向腰间——那里挂着早上没吃完的半个炊饼。
"大娘先歇歇!"她真的把炊饼递向虚空中的农妇虚影,"致良知就是...就是饿的时候知道该吃饭,见娃娃跌倒知道该去扶!"
光点中的"知行"二字突然融合成"日用"二字。陌长安大笑,黑曜珠组成的鹤氅化作万千星屑:"说得好!这不正是王艮讲的'百姓日用即道'?"
一旁的九尾狐虚影突然实体化,叼来本《吕氏春秋》摊开在老者面前,爪子按着的正是《用众》篇"善学者假人之长以补其短"那句。
老者终于抚掌,桃木杖顶端绽放出七彩莲花:"最后一问:杂家'气一元论'与心学'心外无物'可有相通?"
陌长安与雨珊对视一眼。徒弟摘下玉玦高举过头,师父则将所有黑曜珠射向天际。珠子在空中排列成宇宙星图,而玉玦的青光则化作一道光柱直贯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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