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念"勉强压制住"恨"和"悔"时,赵寒会短暂地恢复一些平静。他会坐在破庙的门槛上,望着远方的天空,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疲惫。他会想起父亲的教诲,想起妻子的温柔,想起孩子的笑脸,然后又被现实的残酷拉回,陷入更深的痛苦。这时候的他,才最接近那个曾经的书生剑客赵寒,却也最清楚地感受到灵魂撕裂的痛苦——这是自我功能暂时整合的状态,却极其脆弱。
这种分裂让他痛苦不堪,却又无法摆脱。他感觉自己像一个提线木偶,被不同的线牵动着,做出不同的举动。有时候,他甚至不知道下一秒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是疯狂的复仇者,是绝望的忏悔者,还是迷茫的幸存者。
一天夜里,月黑风高。赵寒又一次被脑海里的争吵惊醒。
"杀了他!现在就去找他!" "恨"在咆哮。
"不……我做不到……我好怕……" "悔"在哭泣。
"冷静点……先养好身体,找到他的下落……" "念"在劝说。
三种声音在他脑中炸开,让他头痛欲裂。他猛地站起来,抓起墙角的锈剑,冲出了破庙。
冰冷的夜风灌进他的衣襟,让他打了个寒颤——这寒颤不仅是因为寒冷,更是因为内心的恐惧与兴奋交织。但脑海里的声音却更加清晰了。
"你看,这就是你的懦弱!" "恨"的声音充满了鄙夷,"连这点夜风都怕,还怎么杀人?"
"我不是怕……我是……" "悔"的声音哽咽着,"我是怕……怕再犯错……"
"别吵了!" "念"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疲惫,"他需要发泄……让他走走吧……"
赵寒握着锈剑,在荒野中漫无目的地走着。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他苍白而扭曲的脸上。他时而快走,时而停下,时而对着空气怒吼,时而又蹲在地上痛哭——这是典型的解离性漫游,意识与行为的脱节。
"是你!都是你!"他指着虚空,眼神凶狠,"你这个狗贼!我要杀了你!"
"对不起……爹,娘……是我错了……"他又抱住头,身体剧烈地颤抖。
"青绾……大宝……小宝……"他喃喃着,泪水无声地滑落。
路过一片树林时,"恨"的声音再次响起:"练剑!把所有的力气都使出来!不然你永远都是个废物!"
赵寒像是得到了指令,猛地举起锈剑,疯狂地劈向身边的树木。
"嗬!哈!"他低吼着,每一剑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仿佛眼前的不是树木,而是那个疤面恶汉。铁锈和木屑飞溅,他的手臂很快就酸痛无比,虎口再次裂开,鲜血染红了剑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暂时压制了脑海中的争吵。
但他感觉不到疼。或者说,身体的疼痛,远不及内心的撕裂之痛——那是比皮肉伤更深层的存在性痛苦。
"用力!再用力!" "恨"在催促。
"够了……好累……" "悔"在哀求。
"控制住呼吸……注意节奏……" "念"在试图引导。
三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动作变得更加混乱。他一会儿是疯狂的劈砍,一会儿是无力的挥刺,一会儿又停下来大口喘气。
突然,他脚下一滑,摔倒在地。锈剑脱手而出,"哐当"一声掉在不远处的石头上。
他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看着那把锈剑,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痛苦。
"我……到底是谁?"他喃喃自语,声音嘶哑,"我要做什么?"
"你是复仇者!" "恨"喊道。
"你是罪人!" "悔"哭道。
"你是赵寒……" "念"的声音轻柔而疲惫,"一个想为家人讨回公道,却又被痛苦淹没的可怜人……"
赵寒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滑落,滴在冰冷的泥土上。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这三个声音拉扯着,一点点地撕裂,碎成无数片,散落在这寂静的荒野里。
破碎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人,而是一个由仇恨、悔恨和残存的理智拼凑起来的怪物,在黑暗中苦苦挣扎,找不到出路。
只有那把锈剑,静静地躺在不远处,剑身的锈迹在月光下,像极了他身上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锈剑饮恨,心魔饲狂澜】
时间是良药,也是毒药。
对赵寒而言,这十年的光阴,是用仇恨和悔恨熬成的毒酒,每一口都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却又让他赖以生存。他的身体在日复一日的疯狂练剑中变得强健,肌肉虬结,眼神锐利如鹰隼,但他的灵魂,却在"恨"、"悔"、"念"的无尽争吵中,变得越来越破碎,越来越扭曲——创伤并未随时间流逝而愈合,反而在压抑中逐渐异化。
他不再是那个偶尔会在破庙角落蜷缩哭泣的赵寒,也不是那个只知挥剑怒吼的复仇者。他学会了在不同的人格间切换,或者说,是被迫适应了这种切换——这是长期解离状态下形成的生存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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