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身法极快,宋承漪想扯住她的手,但却连衣角都没碰到。
车夫被突然窜出来跳车的人吓了一跳,勒紧缰绳,急急地刹住。
马车被强行刹停,车厢左右摇晃颠簸。
郁攸迟迅疾地揽住宋承漪的腰,她被牢牢护在他怀中,倒是毫发无伤。
柴寂樊险些被晃出去,跌到了马车的地毯之上。
当务之急,是确认霍凝雁有没有事。
宋承漪顾不上其他,急忙掀开侧帘探头望去,见霍凝雁已平稳落地,站在马车边,胸口起伏得厉害。
除了气得很了,应没有大碍。
宋承漪这才长长舒了口气,定了定神。
她温声劝道:“霍姑娘,你先上车来,我们不是说好要到侯府坐上一坐?至于你方才提的择婿要求,我既应承了你,便定会为你办到。”
只要不嫁那五皇子,宋承漪会为她挑一段最好的姻缘。
霍凝雁抬手理了一下鬓角,对着宋承漪拱手一礼。
“世子夫人的好意,凝雁心领了,今日搅扰万分抱歉,改日凝雁定当亲自登门拜谢。”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
恰在此时,马车前头厚实的帘布晃晃悠悠,不堪重负,整个掉落下来。
应是她跳车前那一脚所致。
借此,霍凝雁也看清了跌坐在车内地毯上,形容狼狈的柴寂樊。
她冷笑一声:“柴先生,没想到现世报来得这么快。”
霍凝雁扬头,对着宋承漪道:“马车修缮的费用,我会差人送来。”说完,便转身离开。
这回,霍凝雁真的走了,一次都没有回头。
车夫见到车内光景,赶紧将柴寂樊搀扶着坐回原座,又将车帘重新挂好。
待到霍凝雁的身影消失不见,宋承漪放下帘布,转头回来,恰好看见有件东西从柴寂樊的怀中滑出,滚落在车厢最阴暗的角落。
但他却似没有察觉一般,整个人透着失魂落魄的意味。
她的视线旋即又落在他左手上,那条红线已经淡到透明,不定时便会消散了。
宋承漪无声地叹了口气。
指尖一暖,手被身旁的人攥住,温热掌心包裹着她,带着一股叫她心安的力量。
郁攸迟沉声道:“回府。”
马车疾行,三人无话。
等到下马车时,宋承漪故意磨蹭着最后一个出去,她看向车厢角落那无人拾起的旧物。
待到掀开车帘,侯府正门已经不见柴寂樊的身影,只能听到点车轮滚动的动静。
郁攸迟站在马车边等着她,身姿挺拔,墨色大氅在暮色中更显深沉。
俊朗面容上未见半分不耐,目光专注投向车帘处。
宋承漪自车内探身,眸光盈盈望向他,抬起手臂,他会意,上前一步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腰,将她轻盈利落地抱下马车。
但是,等她双脚站地后,箍在腰间的手臂却没有松开,反而收得更紧了些。
宋承漪眨眼问:“夫君可以放开了,我已站稳了。”
郁攸迟目光沉沉,从她水亮的眼,移到她的唇上。
“阿漪,是不是忘了什么?”
他俯身低头,将线条流畅轮廓分明的侧脸凑近她。
宋承漪踮着脚,在他脸上亲了亲。
郁攸迟没动,低声道:“就一次?”
宋承漪唇弯得更大,原来他知道了她登上马车时的小心思。
她又在另一侧脸颊上落下了吻,郁攸迟这才满意,道:“他们二人之事你也看到了,你当真要管?”
宋承漪语调温软却坚定,带着对美好情愫的珍视。
“有情人分离最为可惜,就算他们不能在一起,也要将误会说清楚,如此,日后纵然想起,彼此心中也不会徒留憾恨,抱憾终身。”
宋承漪刚想仰头,就被他按着后背,更紧地压进了宽阔温暖的怀中。
郁攸迟眸色骤然转深,翻涌着浓烈而复杂的情绪。
他不愿让她窥见此刻自己眼中可能泄露的波澜。
“夫君?”
宋承漪在他怀中闷闷地轻唤一声,带着疑惑。
郁攸迟这才收敛心神,手臂微松力道,揽着她一同迈入侯府大门。
清晖堂的窗纸上清晰地映着三个人影。
宋承漪望了一眼,其中一人坐姿,柴寂樊也在其中。
她柔声道:“夫君好好劝说一下柴先生,霍姑娘明显对他有情,若能坐下心平气和地深谈一次,也是好的。”
郁攸迟颔首,“我心中有数。”
宋承漪转身,眸光微闪。
就算柴寂樊不应,她也有办法叫他“吐露真言”。
*
清晖堂中。
张和清正背着手,绕着端坐于轮椅上的柴寂樊来回踱步。
他口中啧啧称奇:“奇哉怪也!柴兄今日,大不同往日!”
步行真抱着胳膊倚在桌边,目光扫过柴寂樊略微苍白的脸,又看了看他带着褶皱的衣袍,这都不算明显异样。
“何处奇怪?你别卖关子。”
张和清摸着下巴,想了又想,停下脚步大声道:“扇子!柴兄你的扇子去哪儿了?你那把毛茸茸的扇子怎地不见了踪影?”
那柄用鹰翎和孔雀尾羽精心制成的羽扇,柴寂樊向来珍爱异常。
从不许旁人触碰,从不离身,向来是别在腰间或持于手中。
柴寂樊沉默一瞬,从宽大袖袍中取出那柄羽扇,习惯性地摇了两下,动作却忽地顿住。
扇柄末端,那枚温润剔透的羊脂玉扇坠不见了!
郁攸迟在此时步入房内。
他解了大氅,步行真沉默地接过。
张和清瞬间收起玩笑神色,将一封蜡封严密的密信郑重交到郁攸迟手中。
他激动地道:“世子,果真如您所料!”
“宫中确有一条隐秘暗道通往皇陵,密道的入口十有八九,就在皇后宫中。”
屋中几人听到这消息,神色皆振奋,都盯着郁攸迟。
张和清将这消息捂了很久,忍到世子爷回来才说出,心中得意。
崔皇后势大,身后有盘根错节的崔家支撑,地位稳如泰山。
但若将这条暗中修建,直通皇陵的密道公诸于世,尤其那入口竟深藏于皇后寝宫之内。
试问,谁能瞒过这位后宫之主的耳目,在她眼皮子底下搞出如此惊天动地的大动作?
届时,崔皇后便是浑身是口,也难逃这窥伺皇陵,意同窃国的滔天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