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绝灵的观景走道。他们身上的戏服都无声的消散了,回归了原本的装束。
凌栖迟下意识摸了摸光洁的额头,她低头看向手心的黑晶——很好,都安稳地躺在她掌心,散发着幽光。
“戏里的东西带不出来,但这‘战利品’倒是实打实的。”
旁边,穆青第1次来到观景走道,正惊奇地打量着周围:“好家伙,那矿锄,那汁液,真就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全归零了。”
“幻境之物,自然随幻境而逝。”闻厌的声音因有外人在场,恢复了往常那副漱剑山首席的清冷模样。
而被闻厌丢在地上的绿袍修士,此刻也恢复了原本装扮——一身过分宽大的书生袍罩在他瘦削的身架上,布料廉价,颜色却是扎眼的鲜绿。他头上歪戴的方巾也显得滑稽,看起来不像读书人,反倒像个披着书生皮、在台上插科打诨的丑行。此刻他蜷缩在地,戏中克制花茎的汁液消失,他眼神乱转,混合着戏子特有的浮夸,在他脸上交织成一种怪异的神气。
他痛苦的叫着,惹人烦躁,一不留神他就用唯一还能活动的身体侧扭着离他最近的戏台扭滚过去。
就在他的肩膀即将触碰到那戏台边缘的刹那——
“嗤。”
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刀,插在了他脸颊旁寸许的地面上,阻止了他的移动,刀身嗡鸣,颤动着的刀锋贴着他的皮肤划出道道血痕。
出手的是穆青。这位平日总与灵兽相伴、眼带温和笑意的修士,冷下脸来也有几分冷峻。他蹲下身,拔出短刀,用刀面不轻不重地拍打着绿袍修士完好的那侧脸颊,声音带着威胁:
“想溜,看来还不够清醒啊。说,你是谁,在这魔窟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知道多少?挨个说清楚。”
绿袍修士身体一僵,眼神慌乱,但还是梗着脖子说:“我……我就是个误入此地的散修,被那些鬼花抓进来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误入?”凌栖迟蹲在他另一边。
“误入的散修,身上有与这花海核心同源的微弱波动?误入的散修,会在昏迷中精准地指出黑石的位置,还听到‘班主’的声音?”
她轻笑一声,“你这误入,怕是直接掉进了戏班主的后台了吧?你若是修士,这运气都能直接悟道飞升了。”
绿袍修士眼神闪烁,急忙辩解,语气带着卑微:“仙长明察,小的,小的真的叫程二!原本是跟着一个草台班子混口饭吃的,那班主不当人,动辄打骂,小的命苦,和兄弟相依为命……”
他话头止住,似是不愿多提,转而露出更深的恐惧,“谁知刚离狼窝,又入虎口!被这魔窟的魔头抓了来!”
“魔头?”凌栖迟抓住这个词,“哪个魔头?仔细说清楚。”
程二身体一颤,仿佛光是回忆就让他无比恐惧:“就是,就是掌控这里的那个‘班主’,他是畜生,他抓住了我们,用邪法折磨我们,逼我们替他卖命,他把我们变得人不人妖不妖……”他流露出对自身处境的怨恨。
“他做了什么?”闻厌冷不丁开口,他目光始终盯着程二。
程二声音发抖,充满了后怕:“他用自己的血……那血邪门得很,掺进我们的身体里……说是给我们力量,实则是用这血脉锁链拴着我们!让我们在这鬼地方也能被他感知控制。仙长们,你们看看我这耳朵!”
他艰难地侧了侧头,露出耳根处那道颜色略浅于周围皮肤的疤痕,“这就是不听他话的下场,他说他能割掉,也能治好,不过是他一念而已,我们就是他的提线木偶啊。”他声泪俱下,将一个被魔头用血脉邪术奴役的可怜人形象塑造得淋漓尽致。
凌栖迟静静听着,不为所动,忽然问道:“他弄这许多戏台,收集情绪魂力,究竟想做什么?”
程二的眼神闪烁,试图轻描淡写:“他……他就是个戏疯子!想搭个自己的戏台子……”
还没有说几句,穆青的刀面就拍了拍他的脸,语含威胁:“说人话!搭戏台用得上吸人魂力?”
程二抬起泪眼,像是被逼无奈,压低声音,带着恐惧:“那魔头,他是个戏疯子。他说要在虚无里搭一个永恒的戏台,一个只属于他的幻境!他把所有人都当戏子,喜怒哀乐、魂魄修为都当柴火……他说等柴火够了,他就能成神,就能永远活在戏里!”
凌栖迟敏锐地抓住了他话语里的急切与矛盾,忽然逼近,目光锐利:“成神?一个只想守着‘一亩三分地’的疯子,会有成神的野心?”
程二语塞,脸色一白。
凌栖迟不给喘息之机,声音更冷:“你对我们能否离开,关心得过头了。你这么急着送我们走,是怕我们留下,会毁了你口中那魔头的‘戏台’,还是怕我们……迟早看穿你这场戏?”
在凌栖迟连番诛心之间与穆青加压的刀锋下,程二心理防线似乎终于溃堤,他带着哭腔,急切地哀求,抛出了最后的筹码:
程二:“不……不是,仙长明鉴!小的……小的是怕啊!那魔头手段通天,你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知道生路!真的!看见那片最深处的黑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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