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一个支点，一个能撬动这块顽石的支点。
她拿起那张记录着胭脂水粉的纸条，目光再次落在了“醉红尘”三个字上。
一个常年使用素净颜色的妇人，为何会突然买一盒颜色如此艳丽的胭脂？是心血来潮，还是……另有他用？
柳惊鸿的脑中，将“尚书夫人王氏”和“醉红尘”两个标签连接了起来。
紧接着，她又从一堆关于李延年陈年旧事的记录中，抽出了一张。那上面记录的是李延年三十年前的履历。
“景元二十三年，李延年以探花及第，入翰林院为编修。同年，与礼部侍郎之女王氏定亲。次年，南境边关急报，北国进犯，李延年上书请缨，以文官之身，入元帅幕府，随军出征……”
她的手指，停在了“南境边关”四个字上。
南境……
柳惊鸿闭上眼睛，前世作为特工训练出的记忆宫殿被瞬间激活。她调取着所有关于南国地理、风俗的信息。南境多山，气候湿热，那里的女子，因为日光强烈，肤色偏深，妆容也偏爱浓烈鲜艳的色彩，以红色最为流行。当地有一种名为“相思红”的野花，花瓣捣碎后的汁液，是女子们最常用的胭脂。
“醉红尘”的颜色，据说就与那“相思红”极为相似。
一个久居京城、习惯了素雅的贵妇人。
一盒颜色艳丽、酷似南境风情的胭脂。
一段尘封在三十年前、与南境相关的从军经历。
这三者之间，是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
柳惊鸿睁开眼，眼中闪烁着猎人发现猎物踪迹时的光芒。这或许不是一个直接的弱点，但却像是一扇紧闭的门上，一道极细的门缝。从这道门缝里，她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
不是权谋，不是利益，而是一种更深沉、更私人的东西。
她需要验证这个猜想。
“绿萼。”她对着门外轻声唤道。
“奴婢在。”绿萼立刻推门进来，看见自家小姐站在那张复杂的图纸前，眼神亮得惊人，不由得心里一突。
“去，”柳惊HORG转过身，脸上又挂上了那种漫不经心的笑容，她走到绿萼面前，像是在说一件今天晚饭吃什么一样轻松的小事，“帮我找一个人。”
“找谁？”
“全京城，最好的琴师。”柳惊鸿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让绿萼彻底陷入了困惑。
“不要最出名的，也不要年轻貌美的。”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绿萼的眉心，一字一句地说道，“要找那个，琴声里故事最多的，最好……是个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