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规律的“咚、咚”声,像战鼓渐近。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要做什么?
他不知道楼上有人吗?
“吱呀——”
地窖的门被完全推开,一道微弱的光线照了进来,带着屋外尚未散尽的湿气。
顾昭亭站在门口,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他没有看我,而是抬起头,目光精准地投向阁楼的方向。
“看了这么久,不累么?”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死寂的池塘,瞬间打破了所有的平静。
阁楼上,那道属于入侵者的呼吸,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紊乱——吸气略短,呼气拖长,是人在极力压制情绪时的典型反应。
顾昭亭慢慢地、一步步走下地窖的楼梯。
每一步都像踩在心跳的节拍上。
他身上还穿着那件旧T恤,背对着我,那三道狰狞的疤痕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像三道刻在山岩上的血色誓言,皮肤的裂痕在光线下泛着旧伤的暗红与银白交织的光泽。
他每走一步,我都感觉脚下的土地在微微震颤。
“你是在找这个吗?”他停在我的面前,却没有看我,也没有看箱子,依旧盯着阁楼的方向。
他的手里,正是我留给他的那枚监听纽扣。
金属表面反射着微光,边缘已被他摩挲得温润。
他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捻着,仿佛在把玩一件无足轻重的玩具。
阁楼上的人没有回应。
顾昭亭突然笑了,那笑声很轻,带着一丝自嘲和彻骨的冰冷。
“五年了,老K的手段还是这么上不了台面。派来的狗,也还是一样的没用。”
话音未落,他手腕猛地一抖,那枚小小的纽扣如同一颗黑色的子弹,带着破空之声,呼啸着射向楼梯口旁边一堆废弃的杂物!
“砰!”
一声闷响,一个身影从杂物堆后面狼狈地滚了出来。
不是阁楼!
他竟然一直藏在地窖入口!
我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湿透的衣料紧贴皮肤,寒意刺骨。
如果不是顾昭亭,我刚才只要一露头,就会被立刻制服。
那人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面罩,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睛。
他倒地时撞翻了铁桶,金属撞击声在地窖中久久回荡。
他手里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匕首,手腕上有一个微光闪烁的仪器,显然就是那个扫描装置,发出极细微的“嗡”声,像蚊蚋低鸣。
他死死地盯着顾昭亭,又看了一眼我身后的运输箱,眼神里充满了贪婪和震惊。
“顾昭亭……你果然没死。”黑衣人的声音沙哑,像是声带受过伤,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摩擦的痛感。
“让你失望了。”顾昭亭缓缓转身,终于将我护在了身后。
他的身体像一堵墙,隔绝了所有的危险。
布料摩擦的窸窣声中,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与旧皮革的气息。
“阿九是你杀的?”
黑衣人发出一声冷笑:“技不如人,死了活该。倒是你,组织认证的‘背叛者标本’,居然还敢插手‘林氏’的计划。老K很想知道,你这五年,都躲在坟墓里干了些什么。”
“我在等。”顾昭亭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等你们这些杂碎一个个从洞里爬出来,然后,亲手把你们一个个再塞回去。”
“就凭你?”黑衣人不屑地瞥了我一眼,“还是凭你身后这个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的女人?”
这句话像一根针,狠狠刺入我的大脑。
我的金手指瞬间被触发,关于这个黑衣人的数据流开始疯狂涌入——身高178厘米,体重72公斤,左撇子,惯用腿是右腿,呼吸频率……等等,这个呼吸频率,我似乎在哪里听过。
金手指自动开始匹配数据库。
三年前,村口,拦下黑色轿车的那几个人……其中一个人的呼吸模式,和他有百分之九十三的相似度!
是他!
他们早就来过这个村子!
“看来,你什么都想起来了。”黑衣人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样,语气里多了一丝玩味,声音里夹杂着金属仪器的微震。
“不。”我扶着墙壁,慢慢站起身,指尖触到冰冷的石头,粗糙的颗粒感让我清醒。
直视着他的眼睛,我听见自己声音的回响在石壁间碰撞,“我不是想起来了,我是算出来了。”
我将手按在冰冷的运输箱上,一股奇异的暖流顺着我的指尖涌入,像电流般窜入神经末梢。
金手指的界面第一次不再是冰冷的蓝色数据,而是泛起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仿佛有生命在苏醒。
箱子内部的精密结构图在我的脑海中瞬间三维成像,无数细微的线路和模块如同星辰般亮起,伴随着低频的嗡鸣声在意识深处震荡。
我看到了一枚被层层保护的核心芯片,也看到了那枚处于休眠状态的追踪器。
更重要的是,我看到了一条自毁指令。
“这个箱子,代号Ω,是林氏所有模型的终端控制器。”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狭小的地窖里,混着金属共鸣的余音,“它既可以激活所有模型,也可以在十分钟内,让它们变成一堆废铁。启动自毁程序的钥匙,不是密码,不是指纹,是生物序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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