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的咆哮被远远甩在身后,当众人终于钻出那条令人窒息的矮人通道,重新沐浴在天光之下时,几乎有种再世为人的恍惚感。
刺目的阳光让习惯了幽暗的眼睛阵阵发痛,但清新、干燥、带着植物清香与隐约墨香的气息涌入肺腑,洗涤着残留的阴冷与血腥。
他们站在一处陡峭山坡的顶端,脚下是层层叠叠、依山而建的建筑群。
这些建筑并非熔炉城那般粗犷厚重,也非黑溪镇那样杂乱破败,而是由浅色石材、打磨光滑的木材和大量玻璃构建,线条优雅,错落有致。
无数拱桥、悬廊和旋转阶梯将不同的塔楼、圆顶建筑和平台连接在一起,构成一个庞大而精密的立体城市。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臭氧味、陈旧羊皮卷的气息,以及无数种微弱但各异的魔力波动。
这里就是千法之塔的外围——学者高地。知识与魔法的气息无处不在,甚至能肉眼看到一些透明的、闪烁着符文的能量屏障在特定区域若隐若现,偶尔有穿着各色长袍的身影骑着魔法书或悬浮圆盘在空中快速掠过。
然而,这片看似秩序井然的学术圣地,却隐隐透出一种紧绷的氛围。
一些主要通道口设有身披附魔铠甲、手持法杖的卫兵,严格盘查着进出的人流。天空中,几队骑着狮鹫、穿着统一深蓝色制服的法师巡逻队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下方。墙壁上张贴着一些告示,上面用通用语和魔法文字书写着诸如“警惕混沌侵蚀”、“未经许可不得进行高环阶法术实验”之类的警示语。
“塞莱斯特的掌控比我想象的更严密了。”艾伦戴尔压低兜帽,遮住大半面容,声音透过布料传来,带着一丝凝重,“看来‘潮汐’的威胁和内部的权力斗争,让这里也变得风声鹤唳。”
陈星的状态很不好。强行使用“初火”本能带来的反噬远超之前,不仅仅是肉体的虚弱和精神透支,更仿佛有一种本质的东西在他体内被搅动了。
他感觉自己的感知时而异常敏锐,能“听”到脚下岩石亿万年的沉寂,能“看”到空气中魔力流动的轨迹;时而又变得极其模糊,仿佛与整个世界隔着一层毛玻璃,连莉亚近在咫尺的担忧面容都有些扭曲失真。
他紧紧攥着胸口的“初火之钥”,那纯白的火焰依旧稳定,却似乎与他产生了一丝微妙的“隔阂”,不再如臂指使。
“团长,你怎么样?”莉亚扶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和时冷时热的体温,圣光的探查如同泥牛入海,无法捕捉到他体内混乱的根源。
“还……撑得住。”陈星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对抗着那种灵魂即将被剥离躯壳的诡异感觉,“先……找到梅特里尔。”
艾伦戴尔指向高地边缘一片相对偏僻、建筑明显更加古老甚至有些破败的区域,那里靠近一座被藤蔓 partially 覆盖的、明显废弃已久的黑色石塔。
“梅特里尔的实验室就在旧塔区边缘,靠近‘静语花园’的地方。那里监管相对宽松,但也鱼龙混杂,是许多不被主流接纳的研究者和小型秘密组织的聚集地。我们走小路过去。”
他们避开主干道和人流密集的区域,沿着蜿蜒曲折、布满青苔的石阶和狭窄的巷道穿行。学者高地并非一片平和,即使在边缘地带,他们也目睹了几起小规模的冲突——或是为了争夺某本古籍,或是因学术理念不合而引发的魔法对峙,都被匆匆赶来的巡逻队压制下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焦虑和竞争的气息。
风铃对这里的环境表现出了极大的不适应。高浓度的、人为引导的魔力环境让她感到窒息,那些冰冷的石质建筑和闪烁的符文也让她体内的自然之力躁动不安。
她紧紧跟在莉亚身边,脸色苍白,只有偶尔看到墙角石缝中顽强探出的几丛野花时,眼神才会流露出一丝短暂的慰藉。
凯尔则如同进入宝库的学者,尽管形势危急,他依然忍不住观察着沿途看到的建筑结构、能量回路和行人服饰上的学派徽记,大脑飞速记录和分析着关于千法之塔的一切信息。
渡鸦的身影在高地的阴影与视觉死角间穿梭,她敏锐地察觉到不止一拨人在暗中注意着他们这支明显是外来者、且状态异常的队伍。
有些是出于好奇,有些则带着明显的审视与算计。
在经过一个堆满废弃魔法器材的十字路口时,一个穿着油腻皮围裙、头发乱糟糟的地精突然从一堆零件后钻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他搓着手,一双狡黠的大眼睛滴溜溜地在陈星和艾伦戴尔身上打转。
“几位面生的很啊,需要向导吗?或者……需要点‘特殊服务’?”地精压低了声音,露出一个市侩的笑容,“我看这位先生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需要点……‘违禁’的稳定剂?或者想避开某些人的耳目?老卡布在旧塔区消息最灵通了!”
艾伦戴尔不动声色地挡在陈星身前,木杖轻轻点地,一股无形的压力让地精卡布的笑容僵了一下。“我们不需要向导,也不需要你的‘服务’。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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