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很快端了上来,确实简单——一盆热气腾腾的野兔炖山菇,一盘清炒野菜,一碟咸菜,主食是糙米饭。
但胜在新鲜,热气腾腾的,对于在野外折腾了几天的四人来说,已是难得的美味。
老村长还让李健抱出了一个黑乎乎的小坛子,拍开泥封,一股浓烈醇厚的酒香立刻弥漫开来。
“自家酿的苞谷酒,有些年头了,驱驱寒,也……壮壮胆。” 老村长语气平淡,但话里的意味却让吴协心头一跳。
张顺给每个人都倒上了一碗。酒液呈琥珀色,在油灯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来,远来是客,山里没什么好招待的,酒水管够。” 老村长率先举起了碗。
王胖子是爱酒之人,闻到酒香早就按捺不住了,立刻笑呵呵地端起碗:“老村长太客气了!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敬您一碗!” 说罢,豪爽地喝了一大口,随即咂咂嘴,赞道:“好酒!够劲儿!”
吴协和温屿诺也举碗示意,浅尝了一口。酒很烈,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但回味却带着粮食特有的甘醇。
老烊起初有些犹豫,在温屿诺平静的目光注视下,才慢慢端起碗,小口抿了一下,随即被辣得皱起了眉头,但也没放下。
几口热菜下肚,几碗烈酒入喉,堂屋里的气氛似乎松弛了一些,但也只是表面上的。
油灯的光芒在每个人脸上跳跃,映出不同的神情:老村长的深沉,李健的拘谨,王胖子的热络,吴协的探究,温屿诺的沉静,以及老烊始终挥之不去的阴郁与不安。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王胖子脸颊微红,话更多了,开始天南海北地胡侃,试图再次拉近距离。
李健依旧话少,只是默默喝酒,偶尔看一眼父亲。
老村长则慢慢地吸着烟,浑浊的眼睛在烟雾后观察着每一个人。
终于,在老村长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却没有立刻喝,而是用粗糙的手指摩挲着碗沿时,他缓缓开口了,声音比白天更加沙哑低沉,仿佛每个字都带着岁月的重量:
“后生们,我知道,你们没死心。听了李家的事,见了那‘东西’,心里头的疑团解不开,是不是?”
吴协放下筷子,认真地点了点头:“老村长,我们确实想弄明白。
这不只是为了好奇,我们也……算是被卷进来了。”
老村长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温屿诺,最后目光扫过低着头,手指无意识抠着桌角的老烊,叹了口气。
“下午健仔带你们去看了陷阱,你们也该知道,寻常的山林生计,和那夹子沟里的勾当,是两码事。”
他顿了顿,猛抽了两口烟,“那地方,邪门。不是有胆子、有家伙就敢去的。李老杆……他当年带着疯儿子走,是存了死志的。他后来回来过。”
“回来过?” 王胖子酒意醒了两分,追问。
“嗯,大概三四年前,偷偷回来的,没进村,就在后山那破山神庙里待了一晚。我得了信儿,半夜摸上去见了他一面。” 老村长的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怕惊扰了屋外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