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公度讲的很细致,宓氏听得很认真。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她倍感震惊,从头到尾都是自己错了,错怪了锦罗,怔愣间有些发窘。
年轻时自恃貌美又聪明,更有显赫的家世,以为自己嫁则嫁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给狄清重伤,那是她自觉此生最大的一场错误,几十年都未能愈合伤口也未能平复仇恨,所以更加的心高气傲,一直小心谨慎,不肯再犯错,而今天,听了卿公度的讲述,自己错将救女儿的恩人当成荡妇,况那个恩人还是自己的儿媳,这让她更加无地自容。
她还有疑惑:“那个婚契却是怎么回事?”
锦罗为了救怀安,在舜天府大堂承认自己给季舒澜写了张婚契,为此闹得沸沸扬扬,虽然卿公度解释说是别有用心之人的计谋,宓氏却一直耿耿于怀。
卿公度道:“那是锦罗为了救玉祯,不得不用的手段,其实我只是让她去知会季舒澜我不能赴约,可她一心想把玉祯救出来,她是为了玉祯,更是我为了我和卿家,因为玉祯是我的妹妹,是卿家人,而她,是卿家的媳妇。”
宓氏顿时目瞪口呆:“是,是为了救祯儿?”
卿公度道:“锦罗的方法或许错了,她毕竟年轻,少不更事,没思谋太多,但她的用意是好的,不过这种行事不拘小节的作风,倒是她的可爱之处,母亲若怪,就怪我吧,我就不该让她去御丰酒楼见季舒澜,否则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宓氏缓缓端起茶杯,呷了口,突然咚的放在炕几上:“她是有错,怎么能写那劳什子呢,你错的更离谱,这么大的事,不告诉娘也就罢了,连你父亲也不告诉,假如你告诉了我们,由我们出面,哪里会发生这么多事。”
卿公度老实认错:“是儿子错了,儿子只是不想您和父亲担心,这也是我明知您一直误会锦罗,也不说实话的缘由,可是今天,我若再不说实话,我以后,无法面对锦罗。”
宓氏蔼然看着儿子,语气也柔和了些许:“行了,你也不用自责,说来说去,都是那个季舒澜可恶,他老子当年犯了重罪,即使你不杀,季昌也得死,或许死的更惨,里通敌人,当得凌迟,死在你手里已经是季昌最好的死法。”
卿公度轻轻一叹:“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感情上,季舒澜放不下也不足为奇,杀父之仇,换做是哪个儿子,又能轻松放下呢。”
宓氏一拍炕几:“无论怎样,他想对付你也就罢了,男人和男人之间的事,为何要牵扯到女眷呢,这个季舒澜实在可恨,行了这事你也别操心了,你只好好的进宫当差,剩下的事,娘替你承当。”
卿公度有些不放心:“母亲想怎样?”
宓氏摇摇手:“甭问了,我有分寸,你还是回去看看锦罗吧。”
这一句,卿公度明白,母亲已经彻底意识到对锦罗的亏欠,于是躬身告退。
回到麒麟,见锦罗正在房中呆呆的坐着,那么安静,面上也没有悲痛之色,然就是这安静,让卿公度明白,她心里一定在难过,于是走过去轻声问:“夫人在想什么呢?”
锦罗摇头:“没想什么?”
卿公度哦了声,坐在她身侧的椅子上,左右的看,道:“我想和夫人商量下,咱们这房中,是不是也弄个炕呢?我以前不准这房里建炕,是觉着房中空荡荡的更方便练习拳脚,而今不同了,建个炕,就在窗下,你我于炕上而坐,春天凭窗看百花,夏天开窗吹凉风,秋天赏落叶,冬天晒暖阳,夫人说,好不好?”
锦罗神色淡淡:“夫君说好就好,这种事,夫君做主就是。”
卿公度摇头:“自古就是,男主外女主内,这种事不是给由夫人做主么。”
锦罗就带着几分敷衍的语气:“那就建个炕吧。”
卿公度含笑看着她,看了半天,柔声道:“母亲说,之前的事都是误解,让你别怪她。”
锦罗正发呆,突然听了这话,愣愣的半晌没回过神,等明白过来,很是吃惊:“夫君跟王妃说了?”
卿公度微笑点头:“我再不说,枉为男人。”
锦罗愣愣的不知该说什么,彼此对视,半晌,她一下子扑进卿公度怀中,泣不成声。
卿公度知道,这是委屈,也是高兴,于是抱过去。
锦罗却突然挣脱出来,眼角还有泪呢,指指点点道:“既然是我做主,我觉着,那炕要足够大才好,从这里到那里,然后中间放个炕几,你坐这头我做那头,我们两个喝茶说话,也或许对酒当歌呢。”
卿公度用手指擦掉她眼角的泪,笑道:“不止我们两个。”
锦罗不明所以:“还有谁?”
卿公度脉脉看着她:“还有我们的儿女,我们坐在炕上看,孩子们在地上跑来跑去,岂不热闹。”
锦罗不妨他这种木头人也会说出这种调情的话,脸一红,羞涩的垂下头去。
纠缠已久的这桩事,雨过天晴。
而宓氏言出必行,自己的儿子给人欺负,她气冲牛斗,更因为季舒澜的算计,让她在锦罗跟前丢了脸面,她感觉这是继狄清之后,自己栽的又一大跟头,怒不可遏,发誓报仇,于是没多久就将季舒澜告到大理寺,说当年季昌里通敌人,他儿子季舒澜是同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